第四十四章 刀鞘,刀,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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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至中午，叶闻慢悠悠的扫着院中的积雪，之前那场大雪下了整整四天，恰好在十三醒来这天停下。
叶闻看着院中厚厚的积雪，整个人都是懵的，鬼知道那刀鞘被埋在哪里了，这下子在扫完雪之前，是别想找到那刀鞘了。
安雅不见踪影，应该又跑去叶闻房里，去找叶闻藏书，而这些天里，朱丽叶一直在病房中，照顾着罗密欧，在她精心照顾下，罗密欧已经离死不远了。
而希尔薇则是在雪停之后，立刻跑去打扫了那小拳桩，所以此时，希尔薇才能对着小小的拳桩拳打脚踢。
不知是伤势的原因，还是不能再舔刀的打击，十三神色萎靡的裹着厚厚的被子，坐在院中的躺椅上，呆呆的看着在雪中打着拳桩的希尔薇。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是每个武者都要经历的过程。
十三自然也有过这样的回忆，只是那些回忆早已模糊不清，并没有什么乐趣可言，枯燥乏味。
师傅是一个极少说话的人，也不会打骂于她，只是他不开口，十三便不敢停下。
这样的记忆，自然没有什么可回忆的。
只是看着希尔薇的模样，十三的神色却是越发落寞，或许是死里逃生的关系，一些模糊的记忆愈发清晰。
又过了许久，院中的雪也只是清了三分之一，而且清着清着又有雪花落下，却是又开始下雪了，叶闻看着厚厚的雪层，一脸黑线。
忽的，叶闻似是想起了什么，摸着下巴，疑惑道。
“我刀呢？”
那天夜里，回到医馆中时，希尔薇把刀递给叶闻，叶闻随手一扔，也扔在了院里。
谁能想到，这该死的雪一下就是四天。
叶闻破罐子破摔的把手中扫把随手一扔，看着越来越大的雪势，似乎有些错乱，双手摊开。
“今天真特码是个好日子。”
“看看这天杀的雪花，下的跟头皮屑一样。”
“啊，活着真好。”
不理会开始抽疯的叶闻，希尔薇放开拳桩，迈着小脚跑到十三身前，甜甜一笑，如明媚春光一般，有些耀眼。
“姐姐，下雪了，我扶你回屋子里吧。”
看着希尔薇的笑脸，十三不自觉也轻轻笑了起来，她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被子，虚弱的说道。
“不用了，屋子里太闷，我想留这里看看雪。”
希尔薇认真的想了想，随后却是跑去搬来了一个小凳子，乖巧的坐在十三身边。
“那……我陪你吧。”
十三莞尔一笑，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坐着，看着漫天大雪，以及在雪中发疯的叶闻。
看了一会抽疯的叶闻后，十三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着脚下，忽的轻声说道。
“你是叫……希尔薇吗？”
希尔薇看了一眼十三，神色有些复杂，还有几分毫不掩饰怨气，带着几分恼意的说道。
“不，我叫叶天霸。”
“叶天霸？！”
十三似乎是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神色错愕，这么霸气的名字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希尔薇伸手抓着地上雪，用力攥着，眼睛却是盯着还在抽疯的叶闻，咬着嘴巴小声道。
“这不是全名，全名是叶·天霸·符华·希尔薇。”
“……”
十三一时语塞，沉默片刻后，只能憋着笑说道。
“好霸气的名字。”
希尔薇不想再说这个名字，刻意岔开话题，转而问道。
“那姐姐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十三顿了一下，这才说道。
“十三”
说罢，十三便陷入了沉默，希尔薇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奇怪，但看着十三沉默不语的模样，也没有多问。
“希尔薇，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没等希尔薇回答，十三自顾自的回答道。
“我是一个杀手，无论死的多惨都算是罪有应得的人。”
“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希尔薇似乎有些不安，低着头，两只小手扯着衣角，不知该怎么回答，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叶闻，又迅速低下。
见状，十三自嘲一笑，伸手摸着希尔薇的小脑袋，笑道。
“我明白了，是为了你的师傅吗。”
“真是一个好孩子。”
说着，十三轻轻抬头，微风忽起，雪花飘飘洒洒，落在了她苍白的脸上，她失神的望着天空，低声呢喃道。
“如果说，我的妹妹还活着的话，她也不会想看我杀人的。”
十三神色恍惚，多年之前也是这样的大雪中，她唯一的亲人被抽干了所有的血液，凄惨的死去。
或是触景伤情，又或是这些事埋在心里太久，十三怔怔的望着缓缓落下的雪花，轻声说道。
“你知道吗，我的妹妹是跟你一样可爱的好孩子。”
“那时候，我们过的很苦，她身子虚弱，又犯了咳嗽，可就算咳出了血，她还是每天都在傻乐。”
“只有在晚上的时候，她才会偷偷的躲在被子里哭，不敢让我听到，怕我担心。”
“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可也只能装睡。”
“后来，来了一个大人物随从，说是要找个女孩子抚养。”
十三眼中闪过一丝灰暗，不再看那漫天的雪花，而是低下头，将脸埋在自己的双膝间。
“她身子太弱了，咳嗽也越来越厉害。”
“虽然舍不得，但我不能让她死在我的身边，我很害怕，害怕某天醒来后，她就那么没有一丝声响的死去。”
“就这样，我把妹妹交给了那个大人物，天真的以为，她会过得很好。”
“至少，要比留在我身边强。”
说到此处，十三便不再说下去了，只是将头埋在双膝间，身子微微颤抖。
昏暗的天色下，十三的身影看上去，却莫名的有几分显瘦，有几分孤单，仿佛整个世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看着十三这幅模样，希尔薇不知该如何是好，下意识的想叫叶闻，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能发出声来。
许久之后，十三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缓缓地说道。
“有一天，城里忽然多出了很多很多女孩的尸体，全身赤luo，而且全被抽干了血液。”
“我的妹妹……也在里面。”
至此，十三便不再说话，只是身子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多年之前，那场大雪中，在一片尸骸中，十三搂着妹妹瘦弱的尸体，哭的撕心裂肺，却没有一人为她驻足。
这世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本是不愿再想起的回忆，时隔多年之后，却是再次提起，但那份直入心扉的痛苦，没有一丝减弱。
她清楚的记得，妹妹那怎么都合不上的眼睛，枯槁惨白的尸体，状如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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