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云过天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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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你足够努力，曾经失去的也不会回来，努力不是为了拥有，而是为了不在乎。
——《景口玉言》
从c座出来时，正午的阳光直射而下，越开忍不住眯起双眼，夺目的白光中，他看见一个灵巧的身影从远处向他跑来。
由远及近，一点点变得清晰，最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比骄阳还明媚的脸庞，弯弯的眉眼下，她嘴角的笑意可爱又狡猾，“结束了？”
“嗯。”他点头，“都结束了。”
小狐狸嘻嘻地笑出声，她双手背在身后，故作神秘地说：“你猜我给你买什么了？”
越开佯装猜不到，“给点提示？长什么样子，是什么味道，能不能吃？”
“唔，样子很可爱，味道嘛是甜甜的，可以吃。”她一本正经地回答他。
越开俯身，指节轻柔地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他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眼瞳中的自己，然后说：“那是你啊。”
可可爱爱，甜甜蜜蜜，很好吃的样子。
景云的脸颊咻地一下全红了，轻咳一声道：“大庭广众，不许犯规操作。”
越开向前进了一寸，凑到她耳畔，“好，今晚回家再犯规。”
“你、你想干嘛？”她结结巴巴地说。
越开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几下，“去你家，谈婚论嫁。”说着，他故意模仿她曾经的口吻，“你我年纪也不小了，咱们这个年纪谈恋爱，可不都是奔着结婚去的嘛。”
“那可不行。”她退后一步，两手环臂摆起谱来，“越先生，我和你才刚认识半年多，还不怎么了解，哪能这么快谈婚论嫁呢？”
他挑眉，神色颇为不爽，语气也酸溜溜的，“可你认识阿开两个月的时候，就确定关系、谈婚论嫁了啊。”
“阿开不一样。”她歪着脑袋说。
“哪里不一样了？”越开又往前迈进一步，他的目光仿佛有一种魔力，将她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抿了抿嘴，极认真地一条一条举例，“阿开比你温柔，比你脾气好，比你听话，还比你可爱。”
“那我就做阿开好不好？”他轻声问。
似有层云随风而来，耀目的光线也变得柔和温润，光晕下，他眸似清泉，笑若清风，是秋水粼粼的山涧，是澄净明亮的皓月，他生来就该与天地自然为伴，与青山大川为伍。
因为那才是阿开。
“好啊。”她昂起下巴，有些骄傲地说，“如果是阿开的话，倒可以谈婚论嫁了。”
***
解决完越氏天工的纷争，景家祖山的长窑还得重修，不过龙洺显然不适合继续做监工了，否则三年都修不完，加上开春后龙家窑也要开工，他必须回天泉镇坐镇。
离开前，小洺爷斥重金去理发店，找了顶级的造型总监，替他把头发重新染回了绿色。景云正在景宝斋伏案做修窑的预算，只觉得眼前一道绿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我说你这个审美……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小洺爷向来自信，十分臭屁地说：“我这个发型不比阿开拉风吗？”
景云吐吐舌头，懒得回答他。
龙洺哼了一声，“你瞧，你又不喜欢我，管我审美如何。”
小狐狸蹙眉看去，觉得这话有些意味不明。在她锐利的目光下，龙洺不由地红了耳朵，他转身就走，可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尔后重重地一跺脚，扭过头来，一脸的蛮横痞气，“大活人总不能被一句话给活活憋死！”
景云再次抬头。
他恨恨地咬牙，“特么的，老子竟然喜欢你！”
“……”
“好了，说完了，反正你也不会选我，说完拉到。”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走了。”
“哎哎……”景云起身叫住他。
小洺爷凶巴巴地低吼：“你叫住我，会让我误会的啊！”
小狐狸摇摇耳朵，“既然你这么说了，我总得回应一句嘛。”
他停住脚步，等她回答。
景云放下账本，郑重其事、一字一顿地说——
“你特么的竟然敢喜欢我，你是不是找死啊？”
空气凝滞三秒。
小洺爷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行了行了，不跟你掰扯了，我可是窑主，得回去办正事。”
景云配合地连声点头，“是是是，龙窑主。”
龙洺凝视着她，突然叫了一声，“景云……”
“嗯？”
未及一秒，他飞速地板下脸来，“害，我还是叫你十一吧！十一！十一！我今年一定要再收点人，否认都凑不齐这个数字了。”
景云浅浅一笑，“你说，师父有没有想到过会有这一天，你也能成为龙家窑的顶梁柱……”
“那当然！”龙洺帅气地撩了一把额前的绿毛，“小洺爷我天赋异禀，是可造之材！”
“切……”景云撇撇嘴，“我觉得他根本没猜到。”
“为什么？”
“他要能猜到，当初就不会下狠手揍你，真把你打死了，哪还有今天啊。”
“……”
***
半年后，九月末，又是一年一度的瓷艺大会。
但在此前，天泉镇正在举办另一场重要的仪式。镇上原有的那处长窑遗址，在瓷艺协会出资和宋凉月的设计指导下，进行了二次重修，今天要举行祭窑仪式。
集结全镇七七四十九窑的祭窑仪式可谓难得一见，所以景云和越开也提前回到了镇上。
龙洺是龙家窑的窑主，所以站在队伍前列，景云则跟着其他徒弟站在后排，千人齐聚的大场面，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景云问一旁的郝一百：“这次一共要烧多少物件啊？”祭窑仪式后，自然是点火烧窑，她目测这座长窑比景家祖山上那座更大、更长。
郝一百竖起一只手掌，“五千件！每家都做了百来件，放在一起烧。”
“那不得烧一万斤木柴啊。”景凿墙心疼地算起成本来。
“听说不用。”苏木接过话来，“凉师姐又改良了结构，可以省一半燃料。不过瓷艺协会也通知了，这次烧长窑，一是为了实验修窑结果，二是为了宣传非遗技艺，以后只作为遗址保存，不会经常使用。”
景云踮起脚尖朝人群外圈看去，“难怪呢，我说瓷艺大会还没开始，怎么就来了这么多媒体记者……”
“鹿萱那丫头哪能放过这些机会啊。”魏师傅叼着烟道，“这不是看咱们龙家窑步入正轨了吗？上个月就来要今年的捐款了。”
一股巨大的压力向景凿墙袭来，看来她要加快速度，赶紧完成非遗数字平台剩下的工作，否则等她重回天泉镇时，景凿墙的称号就要变成鹿凿墙了。
长窑的窑头旁，身为把桩师傅的宋凉月将第一根点燃的木柴投进火膛，紧接着，窑床两侧数十位烧瓷师傅纷纷将柴火投入每一个投柴口，火苗自下至上、层层蔓延，顷刻间，火光大亮，由山腰一直烧至山顶。
火红的光芒照亮整座长窑，将一条沉寂千年的巨龙重新唤醒，为首的鹿骏手持香火，大声念道：
“窑神在上——”
一时千人齐声：“窑神在上——”
“弟子鹿骏，今日为天泉镇长窑祭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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