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笑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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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术尘帮庄千落把手敷的不疼之时,桌上就被端来四道凉菜,和一盘冰镇的鸭梨。★有意思書院.he  he66.↘↘
  
      庄千落拿起筷子就要夹凉菜吃,却被奚术尘无声给挡下。
  
      然后他就用勺子舀了半勺冰镇鸭梨的汤,直接喂到庄千落的唇边。
  
      庄千落满头黑线的看着面前的勺子,真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吃吧!
  
      她和奚术尘就是朋友关系,还没好到互相喂食的地步呢吧?
  
      不吃吧!
  
      她又热得受不了,这会儿不仅额角是汗,就连额头的流海都被汗水沁湿了。
  
      奚术尘为何让她喝冰镇鸭梨汤,庄千落明白。
  
      是因为固体的东西,到了肚子里一半会儿也无法去掉寒气,他是怕她伤了胃。
  
      可是这好心好到,她真是无福消受呀!
  
      所以,她直接撇开脸,淡淡却又任性一般的说道:“我不想吃了!”
  
      奚术尘纤细的眉毛一蹙,看着耍脾气的庄千落,却是轻轻勾唇一笑。
  
      这丫的,本来就长得雌雄莫辨难吃通吃,如今这一笑,可当真是百媚生,勾搭的满屋子的人,都去看他了。
  
      谁知道,就在所有人都看向奚术尘的时候,童汀兰那边却是一声尖叫。
  
      “啊!”庄千落随着声音看过去,却发现主桌那边,一个丫鬟打扮的女人,拿着一把好像切西瓜一样的刀,寒光凛凛的刺向千城覆。
  
      而那一声惊叫,则是发生在童汀兰的嘴里的。
  
      她居然不顾自己大着肚子,就横着身子,挡在千城覆的身前。
  
      “噗!”就算距离隔得这么远,庄千落仍旧能听到,刀子没入血肉的声音。
  
      “砰!”几乎是刀子刺进童汀兰的身体的那一瞬间,千城覆就反手将丫鬟打飞。
  
      在座之人全都吓傻了,谁也想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家宴,居然还会上演荆轲刺秦王的戏码!
  
      “宋老贼!你抢占我家的土地,逼死我哥哥,今天我就要你儿子,为我哥哥填命!哈哈哈!”那个丫鬟打扮的刺客,好像疯了一般,明明嘴角吐着鲜血,却还是要挣扎着起身。
  
      宋老爷这才反应过来,喊了一声家丁进来拿人,然后就拼了命的站起身去看童汀兰。
  
      此时,童汀兰借着为千城覆挡刀的姿势,就躺在千城覆的怀里。
  
      她左手捂着顺着刀片不停流血的左侧肋骨,一边眼神迷离的看着千城覆,那满眼的了然带着无尽的凄苦,断断续续的说:
  
      “我知道…你是有能力的…可是、可是我就是…不能看着…别人伤害你。远、远乔…答应我…保孩子…他、他是…宋家的血脉…我死得…值了!”
  
      说完,童汀兰就晕在千城覆的怀里。
  
      千城覆还放在身侧的手,缓缓的握成了拳头,满脑子都是童汀兰刚才的话,就连宋老爷安排人把童汀兰送下去,他都完全不知道。
  
      其实凭借千城覆的工夫,又怎能躲不开区区一个不会武功的妇人,砍过来的那一刀呢?
  
      他为什么没躲?
  
      无非是希望借这个生死关头,看看宋家人到底都是什么反应。
  
      但出乎预料的却是,童汀兰不仅流露出了担心的神情,更是用怀着身孕的身子,为他实实在在挡了那一刀。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真的是宋远乔,是童汀兰的丈夫,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也只有丈夫和孩子爹的身份,才能让一个柔弱的女人,挺身去保护一个男人。
  
      可是如果,他是宋远乔,那庄千落怎么办?
  
      没有了他,她要怎样生活下去?
  
      就算奚术尘的戏做得再好,在他面前无尽上演和庄千落的恩爱。
  
      他也明白,庄千落的心里没有奚术尘,只有他而已。
  
      可是如今这样的局面,他又怎能忍心抛下为他舍命挡刀的童汀兰?
  
      他该……怎么办?
  
      千城覆就呆呆的坐在座位上,似乎是吓傻了一般,无论厅里人怎么喧哗吵闹,他都静默的坐在那里不动。
  
      直到宋老夫人闻信赶了过来,看见还呆呆坐在那里的他,上前就是猛地一推,吼道:
  
      “你还傻坐在这里干什么?汀兰大出血,不仅喊了大夫,更是喊了产婆过去。你作为丈夫,作为孩子的爹,不去房门口守在,还呆在这里干什么?”
  
      千城覆这才回过神来,可是无论他怎么寻找,都无法在花厅里,找到庄千落的身影。
  
      她也死心了吗?
  
      千城覆轻轻动了动唇角,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决然的转身就往童汀兰的院子里跑。
  
      童汀兰的院子里,昨晚才刚刚飘落的白雪,此刻已步满来来去去的脚印,完全不复从前的清冷无痕,就仿若此刻千城覆的心一般。
  
      丫鬟、婆子、大夫,就连产婆都来了七八个。
  
      院子里嘈杂的就像闹市,却没有一个声音,能够传进千城覆的耳朵里。
  
      他就站在窗下,静静的站着,空洞洞的眼神,似乎要死的那个人是他一般。
  
      “宋老爷,不幸中的大幸啊!那柄西瓜刀太宽,刺客的手劲又不大,所以西瓜刀是横着戳在少夫人的肋骨上,并没有伤及内脏要害。只是少夫人受了惊吓,不仅会早产,只怕还要难产了!”一个大夫满头大汗的跑出来,对站在门口的宋老爷匆匆禀报。
  
      这喜忧参半的答案,使得宋老爷的眉头皱得更紧。
  
      但他到底是活了六十几年,大风大浪见过多了,也就没有一般人的慌乱,只是认真的对大夫说道:
  
      “需要什么药,提前说,老夫这就让人去准备。只有一个要求,大人、孩子,都要给保住。事后,老夫有千两黄金重谢!”
  
      大夫用力的点点头,直言自己一定会尽力,这才又关门进去,和一屋子的大夫产婆去忙活。
  
      生孩子,本来应该是死去活来的尖叫。
  
      可是换到童汀兰这里,却沉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中午没去花厅用饭的宋夫人,这会儿也已经听人报了信,匆匆赶来也站在门外紧张的向里面看着。
  
      “生孩子,哪里有不喊叫的?堂弟妹这样,不行啊!”到底还是一家人,无论平日怎么斗气,这会儿人命关天,宋夫人也急的大冬天出了一身冷汗。
  
      宋老夫人站在她旁边,脸色阴沉的仿佛都要哭了,就连手里的帕子都搅得边缘抽了丝还不自知,一双老眼不住的盯着看不见的屋子,带着哭腔回答:
  
      “可不是嘛!但是这又能怎么办?她受了伤,估计这会儿还昏迷着,又被吓得早产,这可怎么办才好?老天保佑!她一定要母子平安啊!”
  
      宋夫人也跟着急的双手合十在胸口,向上天祈求童汀兰母子平安。
  
      “呀!对了!我还带着,我家老爷在御医哪儿求来的大还丹呢!喜儿,赶紧去取来,赶紧去!”宋夫人刚把手放下,就想起自己还带着救命的东西呢!
  
      要说这事儿也是巧了!
  
      因为来之前,宋夫人就知道,因为千城覆变成宋远乔的事儿,庄千落很可能会受刺激,然后突然发什么疾病。
  
      所以临来之前,就特意把压箱底的东西都带过来了。
  
      当时是为了保庄千落一命,以图自家老爷赶紧升官发财。
  
      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居然给童汀兰应急了!
  
      宋老夫人一听这话,立刻感动的就差给侄媳妇跪下。
  
      经此一劫,两家也算是彻底的和好了。
  
      这暂且不提,只说另一边。
  
      庄千落是在听完,童汀兰晕倒前那番‘临终之言’后离开的。
  
      能让一个身怀有孕,把孩子看得比什么都重的母亲,舍命相救的人,不是自己的相公,孩子的爹,还能是什么人?
  
      所以,千城覆必定是宋远乔无疑!
  
      她还有什么可担心?还有什么借口留下来呢?
  
      这是最后的机会,她却已经完完全全的失去了!
  
      留下来,不过也是一场可笑罢了!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而跟着她出来的人,却不是那个欲爱不能之人。
  
      “回吗?我叫心宽备马车。”奚术尘紧紧的陪在她身后,可是这一张口说话,却是泄漏了他隐瞒了一上午的秘密。
  
      那一改娇滴滴软嫩,变得粗嘎压抑的声线。
  
      到底是为什么变成这样,庄千落直到这一刻,才突然明白过来。
  
      眼底氤氲出一丝水汽,她轻轻的点点头。
  
      到了此时,她还有什么不回去的借口?
  
      五分钟后,奚术尘就小心翼翼的陪着她,上了他豪华的马车。
  
      马车一路向金竹镇驶去,庄千落就抱着膝盖,好像极冷一般的蜷缩在一角。
  
      她有多难受,只怕是个人,就是明白的。
  
      奚术尘碍着自己难听的声音,也不开口劝她,只是将桌上用玉壶装着的葡萄酒,连个杯子都没给她,就递了过去。
  
      庄千落愣了愣,接过来之后,把瓶盖一丢,对着瓶口就咕嘟嘟的灌了下去。
  
      不到一分钟,她就喝下去整整一壶,连一滴都没剩。
  
      然后,玉壶丢到一边,她继续抱着双腿发呆。
  
      奚术尘斜倚在最里面的软塌上看着她,在心里默默的数数。
  
      当查到一百个之后,庄千落猛然的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红的好似火烧的俏脸,嘿嘿对他一笑。
  
      “奚术尘,想听歌吗?我唱给你听好不好?”庄千落的声线都在打颤,明显已经醉的舌头都不好使了。
  
      奚术尘用鼻子哼了哼,就知道她的酒量不好,逞能的一口气干了一壶,必定过不了一百个数就会醉。
  
      庄千落也不等他回答,抱着膝盖,抻着脖子,扯嗓子就开唱。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的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全忘掉……嘶!”
  
      本来以为可以故作潇洒,谁知道唱着唱着,她却直眉愣眼的只重复这三个字,末了还用力抽了一下鼻子。
  
      奚术尘蹙了蹙眉,以为她即将和昨天晚上一样,哭得稀里哗啦。
  
      却没想到,她还是忍住了眼底泛滥的感觉,继续唱道:“叹天黑的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想愿开心到老!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唱到这里,庄千落就当真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要在车厢里跳舞。
  
      马车车厢再大,也不是跳舞的地方啊!
  
      所以,庄千落才转了半个圈,就咕咚一下撞在墙壁上。
  
      “哎呦!”她捂着撞痛的额角一声惨叫,然后撇着唇角自己给自己揉了揉。
  
      之后,却是转头对奚术尘笑了起来。
  
      那抹痛苦和伤心欲绝,就算再美的笑容,也掩饰不掉。
  
      更何况她笑得……真是丑极了!
  
      “难过就哭,这是何必呢?”奚术尘的嗓子沙哑的不像话,却还是忍不住摇头问道。
  
      庄千落满眼酒气,这会儿站着都有些打晃,却是笑着摇摇头,抬头好像是在对天在说一般:
  
      “我有什么权力,说我难过?我不过就是个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我有什么权力说我难过?我不难过!我不难过!我一点都不难过,哈哈哈!”
  
      奚术尘轻轻一叹,站起身扶着她躺到自己那边的软塌上,然后用狐裘将她盖严实。
  
      庄千落一把将狐裘拉起来,整个人都躲得让奚术尘看不到,然后整个狐裘就颤抖的好像地震一般。
  
      奚术尘还抓着狐裘边缘的五指,慢慢的紧紧握成拳头,一双冰蓝色的眼眸里,不知道到底都闪过怎样的复杂。
  
      可是一直到最后,他都没掀开狐裘,就以半跪的姿势,一直看着颤抖的狐裘。
  
      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狐裘终于不再颤抖。
  
      奚术尘这才慢慢动了动已经僵硬的手指,抬手掀开狐裘露出她泪痕未干的小脸。
  
      她终于是睡了,安安静静的睡了。
  
      却犹如一枚石子,彻底的击碎他心底平静的湖水,圈圈涟漪荡漾开,却是真真切切的写着三个字——庄千落。
  
      奚术尘被自己突然的醒悟,吓得一个哆嗦。
  
      可是当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后,却又解脱一般的笑了笑。
  
      抬起柔软却冰冷的手指,轻轻抚摸在她因为酒气而炙热的脸颊上,冰与火的接触是那样明显,对比鲜明的好像永远无法融合一般。
  
      可是,他不信。
  
      他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更加美的一塌糊涂,却是粗嘎着嗓子,低喃道:“这样也好!把我的人和心给了你,也不算我对不起你,是不是?”
  
      醉倒的庄千落,自然是听不见,也无法回答他了。
  
      葡萄酒的后劲很大,以至于庄千落到底是怎么回到金竹镇,怎么又睡在仙客酒家的,她都完全不自知。
  
      因为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早晨。
  
      揉了揉睡得酸痛的脖子,她伸个懒腰坐起身,看着熟悉的屋子和布置,倒是没有一丝惊慌讶异。
  
      喊了小二送水进屋,庄千落特意洗了一个大澡,除掉身上的汗味和酒味,这才从屋子里出来。
  
      没想到,奚术尘没看到,倒是看见尽职尽责的心宽。
  
      心宽见了她,赶忙低头问好,生怕庄千落突然出什么幺蛾子,再把自己弄得下不来台。
  
      庄千落根本没看出来他的不对劲,问过好之后,就问奚术尘去了哪儿。
  
      “主子刚刚去了银楼,吩咐奴才,如果姑娘醒了,就伺候姑娘用早餐。如果姑娘想回家,就让奴才用马车送您回去。姑娘,您想做什么?”
  
      心宽的回答小心翼翼,全部用奚术尘的命令做支点,一点都不掺杂自己的话,以免和庄千落过多接触。
  
      “备马车吧!我先吃早饭,吃完之后要去西郊的东红园。如果你家主子回来,替我告诉他两个字——谢谢。呵呵!我自己去吃饭了,认得路的,你去忙吧!”
  
      说完,蹦蹦跳跳就向楼下走,又是摇头又是哼歌的模样,似乎心情好的不得了。
  
      心宽疑惑的望着庄千落,虽然觉得她举止不雅,最怀疑的却是她,是不是被刺激得病了。
  
      否则,怎会一觉醒来,就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不远处的雅间里,奚术尘正坐在窗前,自然也看到了庄千落的反常。
  
      直到确定庄千落已经走到楼下,听不到他这边的声音,这才转头问恭候在一旁胡须全白的老大夫:
  
      “你看她就这样,也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反常,总之就是不对。你说……她会不会被刺激出了精神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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