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袭击,也是相逢之始 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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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兹戴尔的局势比文件资料上的还要混乱,人们在提起萨卡兹人时总是冠以魔族佬的称呼,大抵也会因恐惧而感到怨恨,以讹传讹。
  人的观念是会发生改变得,因为所遭遇的环境不同,所遇到的人和事不同都能很轻易的发生改变。
  爆炸掀起的尘埃和轰鸣惊吓了商队中的驼兽和运输车,行驶到一处峡谷的时候,黑钢的干员们已经将警惕放到了最大,侦查小组的人员例行前方三公里,但还是没能避免这场突入起来的袭击。
  战况对黑钢而言很不利,夜晚作战对萨卡兹人而言不过是轻车熟路,更何况他们所展现出来的专业性和拥有的精良装备都使黑钢的干员出于绝对的劣势。
  火焰,倒塌的车辆,鲜血被卷起在卡兹戴尔荒原上一阵有一阵的风沙中,充斥了视线的混乱,混乱中在耳边爆炸的喧嚣和巨响。
  耳膜都被撕裂的嗡鸣。
  死亡离的是如此至今,近的就算自己压制住呼吸,任旧能在漫天的火光和弥漫的硝烟之间闻到铁与血的腥锈。
  陈默踢开了翻到的车门,驾驶位上的丰蹄在袭击发生的那一刻起就被爆炸的流片带走了生命,他整个脖子都呈现一种怪异的扭曲,前一秒他还信誓旦旦的对陈默讲着关于卡兹戴尔的趣闻,下一秒就失去了呼吸。
  十七岁的陈默并不是太出色,也没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和精妙的技巧,而他说要面对的却是一群从卡兹戴尔腹地杀出来的流亡者,高度警惕的黑钢和这群有备而来的雇佣兵们的相遇不是巧合,在冲突混乱的卡兹戴尔,凡事遇到萨卡兹人,冲突是免不了的。
  他对于萨卡兹人的印象还存留在黑钢国际给出的资料和当地人的口述,无一例外,所有针对萨卡兹的信息大多是负面的,负面的评价这个混乱的种族,这个只知道杀戮的种族,这个可耻而卑劣族群。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排斥他们,然而这种排斥,有多少来自敬畏和未知,又有多少来自萨卡兹雇佣兵团留给世人的印象。
  兴许其中还要夹杂一部分源石病的诱因,有人猜测,源石病的爆发是由于萨卡兹人打开了禁忌的盒子,可明白的人都应该明白,这也太虚无缥缈了些,但不乏有人将自己的怨恨和恐惧就宛如找到了发泄口般,疯了一样宣泄到他们身上。
  人大多是这样,与其埋怨世界,埋怨自己,不如埋怨他人,显得自己像是一名无辜的受害者,又在无意间去成为一名加害者。
  战场形势一片混乱,混乱中黑钢的干员和商队的人手和萨卡兹雇佣兵们打在了一起,飞舞的流矢时刻都在带走一条人命。
  陈默来不及多想,他听到耳机内指挥官传来的通讯,但他却无法在这片混乱的形势里迅速做出判断。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而袭击者明显经验老道,他们来到如此突兀,熟悉地形的他们迅速切割开了战场,让指挥官原本的计划落空,于是战斗变成了小队间的各自为战。
  每一年都有安保公司的雇员和军火商在卡兹戴尔送命,但却不足以让他们动摇来此的决心,有时候,钱,利益真的能鼓动一个人贪欲,性命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大都是廉价的。
  陈默已经听不清耳机内的声音。
  他在好几个高大的萨卡兹大剑手之间勉励的招架,这些经验丰富擅于厮杀的雇佣兵们可没有什么留手的习惯。
  每一次刀剑碰撞的火星都刺激着陈默的视线,火焰自重刀上升腾而起,高速震动中连带着萨卡兹雇佣兵手中的大剑一起将他切为了两半。
  鲜血还没来得及流出就被烧焦蒸发,鼻尖满是恶臭的焦味,夹杂着鲜血和硝烟的刺激,让人的大脑开始陷入一种高度的亢奋。
  但也因此,陈默受到了专门为他准备的特别待遇,狙击手手中的弩枪毫不客气的朝着他一个人的身上招呼。
  陈默劈开了几柄弩箭,弩箭后是紧随而至的大剑,剑锋暗哑无光却足以将他劈成两半,他狼狈的翻滚在地面,躲进了汽车的残骸后。
  真正的战场从来都是无情的,没有片刻的时间让你思考,也没有多余的闲心让他发泄。
  他听到外面的人大吼什么。
  可卡兹戴尔的语言陈默根本听不懂,只要他稍稍冒头,对方的弩箭就会射来,汽车的残骸后也没有更多的东西让陈默撤退。
  但好在,混乱的局势在临时突袭之后很快便转化为僵持,长期和萨卡兹人打交道的黑钢也展现出了他的高效与专业。
  “弃守,所有狙击干员注意压制敌方,近卫和重装呢,把你们的盾牌给老子竖起来,顶到前面去。”
  “注意掩护,伤员后撤。”
  黑钢指挥官丢弃了一部分瘫痪的车辆,所有的干员全部集中到能动的车辆上,在狙击干员的掩护下,陈默很快冲出了萨卡兹人的包围。
  他的身上满是自己和敌人的血。
  其实萨卡兹人并没有那么可怕,他们也是人,是人当然会受伤,受伤也会痛自然也会死。
  汽车开始轰鸣,术师的法术直接炸开了车队尾的废弃的车辆,照明弹撕裂了夜空,夜空下,各种爆炸和嘶吼将这片荒原的风声淹没。
  车灯苍白的灯光照亮了前方每一个干员影影绰绰的阴影,混乱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现在这个场景,如果硬要用一个形容词的话,该是战场。
  他吞噬每个人的心智,每个人的善良,以至于人性都快要被丢弃到这个黑夜里。
  那是陈默第一次见到她。
  一个萨卡兹人。
  黑钢的车队在撤离峡谷后找到了突然袭来的爆炸,爆炸掀翻了车辆。
  “是地雷!”
  陈默听到有人在大吼,车辆在火焰和热浪中翻飞,陈默死死的抓紧了车身,颠簸和车内的撞击让他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在了自己头上,流出的血很快模糊了他昏沉的视线。
  他强撑着从车厢内爬出来,卡兹戴尔黑夜的荒野里,流火与风沙遮蔽了天空的星辰和月色。
  左手感觉不到一点知觉,大脑也近乎麻木,陈默大口的呼吸着,压抑着肺部传来的剧烈刺疼,他这时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斯菲尔特听到他会去卡兹戴尔时会露出那副震怒的表情。
  这的确不是一个人该来的地方。
  眼前模糊的视线里开始出现了一个又一个人影,他们手中提着的大剑在流淌着鲜血。
  陈默抽出了自己的长刀,沉重的刀身让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选这柄武器,而且还为此欠下了那么多的债务。
  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可他还没有做好要死的准备。
  苍白的蓝色火焰忽明忽暗映照了浸透了血迹的沙漠。
  她就这么朝着陈默走来,出现在他模糊的视野里。
  陈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然不可能有人踏着皎洁的月光向自己走来,也不可能有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自己的身侧。
  更不可能,让他见到那张早已离他而去的脸庞。
  也许是自己太累了,也许是重刀频繁的爆发让自己的大脑出现了幻觉,也许……
  是我太想念她了。
  陈默那样想,可怎么也无法提起自己的手,怎么也无法握紧手里的刀剑。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寒冷,也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温暖。
  温暖的,仿佛要把自己融化。
  很难想象,一个萨卡兹人会说出:今晚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这种话。
  但无疑她就是这样的人。
  死了吗?
  或许这就是地狱,可为什么这苍白的灯光这样让人熟悉。
  没有死吗?
  却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仿佛移动都成为了时间最艰难的事情。
  陈默缓缓睁开眼,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刺眼的让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起来,他想下意识伸手去遮挡,却发现自己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你醒了?”
  陈默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问,“感觉如何,好一点了吗?”
  陈默微微转动眼珠,坐在身旁的是一个萨卡兹男人,头顶漆黑尖锐的犄角,他身上穿着简单的黑色外套,外套下是一条黑色的战斗裤和军靴,一柄带着狙击镜的源石枪械放在桌椅旁。
  “萨卡兹人?”陈默的虚弱问,在看到那对犄角时,心里的第一反应是警惕,但随后无力的身体让我失去了这种警惕。
  “是。”他笑了笑,积蓄着些许细密胡渣的笑容很平淡:“如你所见一名萨卡兹。”
  “是你救了我?”
  “救了你……我觉得你这个说法有些问题。”他说:“你应该说我们找到了你,小哥,你知道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杀了多少人吗,满地都是尸体,如果不是特……如果不是有人下令不许我们动手,你现在已经死了。”
  满地都是尸体,可陈默脑海里却完全没有关于这些的记忆,陈默只记得自己见到了一个人,一个好熟悉的人。
  “想不起来了?”他问。
  我看着他,目光不言而喻。
  “凯尔西医生说过,你醒来后可能会忘记一些事情。”萨卡兹人说:“有些事想不起来也好,想起来了反而会是一种折磨,话说回来,你那柄武器可真重啊,你真的能习惯吗?”
  “凯尔西医生?”一个陌生的称呼。
  “哦,就是救你的那名医生。”他说,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不过你见了她要称呼她为凯尔西女士,或者凯尔西勋爵,你当时的伤势那么重,整个医疗小组都毫无办法,幸亏了凯尔西女士的法术。”
  “凯尔西勋爵?贵族。”陈默问,贵族这个称呼对他而言向来没有太好的印象。
  “也不算是真正的贵族啦,实际上我们更喜欢称呼她为凯尔西女士,即使她有一个贵族的名头,但本人没什么贵族的架子,不然你见过那个贵族会去做一名医生。”他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可以叫我scout,你怎么称呼?”
  “蛇。”
  “蛇,代号?不错的名字。”他点点头,又坐在陈默的身边:“蛇小哥是黑钢的人吧,就是那个哥伦比亚的安保公司。”
  “你们救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查清楚我的身份了吧。”陈默说,他制服上有很明显的黑钢国际的bs标志,这一点他们应该不会看不到。
  “问问清楚总没有错。”他说。
  “我的战友们呢?”陈默问。
  他忽然沉默了一会,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踌躇和严肃,陈默忽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都死了吗?”
  “我们到的时候,还活着的就你一个。”scout说,欲言又止:“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也许……忘了也是一件好事。”
  scout没有告诉陈默,他们比对了战场上尸体的伤势,发现大部分的伤都来自同一柄武器,果决,狠辣,大部分人身上致命的伤只有一处。
  “你们……为什么会救我?”陈默问。
  在陈默的印象里,可从来没有萨卡兹雇佣兵会好心到这个地步,对外来势力的人施以援手。人们提到萨卡兹时无疑都是以残忍,冷漠著称,但眼前的这个萨卡兹人似乎有点不一样。
  “因为我是萨卡兹人就不能救你吗?”
  scout脸上并没有被陈默的这句话激怒,他很平静的回答:“就算是萨卡兹,也不全都是残忍冷酷的,我们也一样是人,一样有爱和被爱的东西,何况是救你。”
  “抱歉……”
  “没关系。”他摇了摇头:“外界对萨卡兹的影响如何我们都很清楚,我们曾经确实和外界所言的一样,但我们也想过改变,我们也不是天生就想是恶人。”
  他站起身,拿起放在椅子旁的枪械背在身后。
  “好了,蛇小哥,我得先去把你醒来这件事告诉凯尔西女士。”他说,回过头:“记得我说的话,见到之后叫凯尔西女士。”
  陈默很快见到了他口中所说的那名凯尔西女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菲林女人,浅绿色夹杂白色的长发和头顶黑白相间的尖耳,绿色的瞳孔写满了冷淡。
  “凯尔西女士?”
  她点了点头,站在陈默床边,手中拿着一张夹板,夹板上夹着一份文件。比起医生,她给人感觉更像一名法官,而自己就是法庭里待审的罪犯。
  “蛇,我听scout说这是你的名字。”她好像在确认。
  “是。”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她说,没有等陈默开口:“你是黑钢国际的雇员?”
  “是。”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救你吗?”
  “不知道。”
  “救你是因为你有活着的价值,每个人都有活下的价值,作为一名医生,我不能看着一名病人在我面前活活死去,这是我的失职,但作为我本人,我不愿意救你,我的直觉告诉我,救了你可能会是一个错误。”她说,话语里的冷漠似乎让空气都僵硬了几分。
  可实际上,真正让她选择救陈默的,是她看到了那片战场上那个连她都觉得胆寒的身影,她好像见到了十几年前的同一幕,那个男人从石棺里走出来的时候,睁开眼接触到这个世界的目光,也如他一般,冷漠,迷茫又无情。
  事实上她并没有猜错,因为现在那个男人就是如此。
  “你是一名感染者,不要否认,我们救你的时候发现了你身上的源石结晶,你是一名感染者,你感染了源石病多长时间?”
  “这也算是必要的问题?”
  “你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选择拒绝,但无法否认你身为一名感染者的事实。”她坐在病床旁的长椅上,微微翘起腿。
  “五年。”
  “五年,从你感染了源石病开始已经五年了,这五年里你是否有发现过自己的身体出现什么异样?”
  “我该出现什么异样?”
  “疼痛,幻觉,身体乏力,或者源石扩散,后者我并没有在你身上发现。”她说:“你的生理特征显示良好,似乎源石在你体内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这很不正常,我可以断定,你没有出现过这些常见的现象对么?”
  陈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好像自己身体上的一个秘密,事实上他从没有发现过自己身上会出现诸如感染了源石病后的一系列症状,除了偶尔的刺疼在提醒自己是一名感染者以外,他几乎不像是一名真正的感染者。
  “感染者一般活不过七年,即使有比较好的医疗设备供他们使用,这个时间一般也不会超过十年,在这十年里,他们的身体病情会一点点恶化,神智会一点点因为源石的侵蚀而涣散,思维涣散,内脏衰竭,直到源石慢慢改变他们的生理系统,让他们变成另一个人。”
  她的食指轻轻敲击着夹板的边缘。
  “但在你的身上,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你的身体依然强健,源石没有造成你生理系统的崩溃,理智清晰的不像是一个感染了五年的人。”
  凯尔西敲击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收起夹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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