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因果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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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了,来不及,谁也没办法去拯救一个自寻死路的人,如果话语能劝一个人回头,说明他的确没下定决心,这样的人不少却也不多。
  事实上,更多情况下能听劝的人不用去劝,听不进去的人劝了也没用。
  感同身受是一种假设,他出自人们内心中对同一件事所短暂引发出可能相似的情感,但未必能有多真切,也未必能持续太久,往往是昙花一现,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
  而现在的塔露拉仿佛就处在这种情况。
  陈默头上的花白看上更加显眼了,只是一小段时间没去注意,时光就悄悄从他身上夺走了许多岁月。
  年轻,沉稳,多疑,固执而又温和,塔露拉总算是意识到了一直存在于自己心里的那抹怪异的感觉是什么。
  那是矛盾,是在一张年轻的脸上突兀发现了好像只能从爱国者和老人身上才能看到的影子。
  可他真正该是什么样子。
  在他隐瞒在无数真真假假的话语和对人展露出的平和面孔下,他心里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过往和辛酸。
  他是从来不会对别人提起的,如果人们不问,他不会说,就算人们问了,他也会故意装作没去听懂。
  他不觉得那能起到什么作用,他也不觉得即使将自己过去告诉别人,除了显示出自己的软弱以外还能有任何意义。
  陈默从来是个爱说谎的骗子,从来不懂得去顾及别人的感受,他永远只会按照自己心里的想法一厢情愿去以为。
  “你确定就在这里讲?”陈默问。
  “有什么问题?”
  陈默走向塔露拉,他越过塔露拉身旁,后者没有去阻止。
  声音从身旁响起。
  “换个地方吧,我听到了外面的雷声,在雨停前,这次我会一五一十全告诉你。”
  塔露拉回过身,看着他的背影。
  “所有?”
  “只要你想知道。”
  他跟上陈默的脚步,只是微微落后半个身位,恰好能从扩散的光线里隐约看到他扎起渐长的满头花白。
  陈默没能回头,所以也没能注意到她灰色的眼里渐渐流露出的温和。
  脚步声踩在地面格外清晰。
  陈默过去做过最无聊的事是去细数黑暗里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的脚步,其实那并没有什么意义,可在这里人如果不去找一件事,是没办法那么轻易入眠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叫它黑墙。”
  “黑墙?”
  “十岁那年离开龙门,离开孤儿院以后我一直生活在这里。”
  陈默的话语很平淡,塔露拉愣了愣,她的脚步略作停留,那平淡的话语落入她的耳里,仿佛在诉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陈默没再说谎了,可现实却往往不如谎言那般能让人轻易接受。
  塔露拉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因此没能让之后的话语流露出动容,却又不由想起刚才从内卫口中听到的言论。
  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在继续问下去,可同时她又想知道,知道在陈默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在这里……做什么?”
  “起先是杀人,杀掉一同来的其他人,然后训练,日复一日训练,很枯燥也很容易丢了命。”陈默的脚步没有停下,塔露拉看不到他说出这些话时的样子。
  “后来我和一名乌萨斯男孩被绑在一起,我们被分到一个组里,他是个很软弱的家伙,虽然身材高大却没胆子动手伤人,我被他害的吃了不少苦头。”陈默说:“你不知道,那时候我经常会想,有天我会被他拖累的死在这里,我想那兴许也是一件好事,但我却是没办法接受自己甘心死在这里的,所以我骗了他。”
  陈默露出笑容,他仿佛想起了在眼前这片黑暗里过去的日子。
  他的声音带上笑意。
  “我骗他说,他不用杀人也不用去伤害谁,我来帮他,我帮他杀人,而他只需要用盾挡在我身后就行,他用不着作恶,我来替他当个恶人,那家伙真的很蠢,他居然就这么相信了我的说辞,真的选了张盾守在我身后。”
  陈默停下来,他们弯腰穿过通道里倒塌的缺口,他回过身,将提着的武器靠在墙边,手伸向身后的塔露拉,后者拉住他的手掌。
  银发染上灰尘,那身灰色大衣下的军装看上去不该出现在这个肮脏破败的地方。
  “没必要跟着跑来这种鬼地方?”
  塔露拉仰头看着他。
  “不要转移话题。”
  她显得毫不领情,陈默松开手却又被塔露拉重新抓紧,那从手上传来的触感里带着淡淡的温度。
  陈默看了看被靠在墙边的武器,他将手电递给塔露拉,后者接过握在手里。
  于是诡异的是,走在黑色破败的甬道里,塔露拉拿着手电走在后面,牵着他右手的陈默走在前面。
  并不明亮的光将两人的身影映在漆黑的墙壁,随着脚步,缓缓远去。
  “那时候我没敢想有一天自己还能从这里活着出去,活着重新回到龙门,我渐渐习惯了在这里的生活,习惯了被绑着和其他人厮杀,也习惯了该怎么去杀人。”陈默说:“但后来在黑墙里彼此厮杀的日子结束了,我们被派往外面,一个感染者聚落。”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塔露拉握紧自己的手用力了一些。
  不用陈默说下去,那后面发生了什么塔露拉能够想到。
  “后来这事成了往后一段时间的生活,我记得那天好像下了很大的雪,好像是雪停了,我们从那里回来,他忽然告诉我,他想杀人了。”
  陈默的话语顿了顿,耳畔的雨声越来越清晰,他们快到出口。
  “我不记得自己当时是种什么心情,但后来,他变得沉默了,就像我的名字,没再和我谈起他时常爱碎碎念的东西,家人,妹妹,家乡,那段时间我清净也轻松了不少,却总觉得有点说不上的不习惯。”
  “后来,我在这里成了感染者,在最后,我杀了他,我以为我杀了他,命运真是奇妙,我没想到很多年后我们又在乌萨斯见了面,而这一次他成了内卫,我是感染者。”
  “你的意思是你会在这里遇到他是巧合?”塔露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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