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谎话精

一隅屋檐提示您:看后求收藏(三敛果小说www.runsolenergy.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当金色的虚影构成一只雄狮出现在陈默身侧时,他并没有表露的太过惊讶。
  他只是目睹这这个虚影在自己身旁缓慢成型,投向工厂大门的目光因此而收回了一瞬,并未过多去在意。
  这个年轻人的过度平静令高文原本准备好的措辞在这一刻陷入了短暂的犹豫。
  “你似乎对我的存在并不惊讶?年轻人。”
  金色兽主微微偏过头,那双略带疑惑的兽瞳落在年轻人的身影上,若不是在决定现身时他注意到那名年轻人放在剑柄左右随时可能拔剑的手,兴许这个年轻人真如自己表现的那般平静,尽管如此,他还是这样问了。
  “事实上,我很惊讶。”
  陈默的坦然让兽主有些意外。
  “还未请教?”
  “高文,也许是这个名字,我非怪物,也非幻象,我在你面前现身只是因为有此必要。”
  “为了维娜。”
  “她将我称呼为老师,尽管我并非承认这种称呼,也未拒绝她。”高文说:“维娜必须成长,而你可以引导她,你不是她的封臣、并非她的导师、也没有与她为敌的理由。”
  陈默没有回答。
  兽主高文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应该意识到了,她和你之间的关系独一无二。”
  “伦蒂尼姆与这片大地的局势愈发危急,我们可以继续等待,但维娜不能,指引她吧,维娜所信任的人,你是她的火种,也是她的发条。”
  他们的视线同时落在工厂的门口,这时那只阿斯兰正好回过头,陈默不确定她是否看到了自己和身旁的金色虚影,也许看到了,她望着这个方向,直到收回视线。
  陈默终于开口。
  “也许原本可以这样。”陈默摇头轻声说:“但不会是我,什么叫引导,什么又是指引?我是我,维娜是维娜,或许我可以如你所言去引导甚至教她如何做,可终究我的想法会左右到她的判断,终究我所做出的选择与她自己想的可能并不相同。”
  “我没多少时间了,我可以在她倒下前扶住她,但我没法一直牵着她往前走。”
  陈默知道他会离开伦蒂尼姆,他不属于这座城市,更不属于维多利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属于哪里。
  他是一名感染者,一名承载了诅咒的感染者,病症与诅咒时刻在夺走他所剩不多的寿命,他没法在这所剩不多的时日去指引谁,去引导谁。
  毕竟他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有做完,他要回龙门,还要去寻找小塔的下落,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做完这些后还能给他留下多少时间。
  他这种人是没法给谁承诺的。
  也许他与维娜之间最大的遗憾是,他没有在维多利亚长大,等到他遇到维娜时,已经发生了很多很多事,他错过了遇到维娜最好的时间,而这些已经无法去弥补。
  如果他不是一名感染者,就算他不是一名感染者,恐怕他根本不会去卡兹戴尔,不会来维多利亚,他会直接回龙门,也会不折手段留在那里。
  这多年下来,他早已被是非与过往缠的寸步难行。
  一切往来,自有因果定论。
  高文漫步在城市中,他已经度过了如此之长的岁月,却仍然称不上习惯眼前的这一切,伦蒂尼姆的云层总是很低,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高文努力回忆,却想不起一个切实的答案,仿佛在他上次仰望天空的时候,这一层阴霾还并不存在。
  那年亚历山德莉娜·维娜·维多利亚趴在酒馆的吧台上睡着了,她昨天和她的伙伴们好不容易才从警察的手中逃了出来。高文想到,在这种时刻,她格外像她的祖母,还是曾祖母?那个叫玛蒂尔塔的,有着一头金色卷发的女孩和这位维娜的亲缘关系到底是怎样的?
  一张张脸庞从年幼到年老依次闪过,最终却都消散在风沙里,其中有些面孔或许并不真实存在,只是来自他臆想中的拼接。
  高文不得不承认,自己陪伴在这个家族身边的时间,或许比他一开始所预想的,已经长得多了。
  他并不总是出现在人们的面前,高文厌恶那些把自己作为权力象征的阐释,这并不符合最初的约定,但他们的浮沉确实也让高文难以移开目光,总有些时光会使他不得不向历史回望,总有些片刻,他们的身上有着相似的影子。
  维娜曾问过他,自己这位老师为何要始终陪伴在她身边,那时的高文以沉默相对。是啊,自己早就已经学会不再插手,因为分别终将来临。
  高文依稀还记得,他曾与路加萨尔古斯奔赴那个如今被称为焚风热土的战场,他把意气风发的男人驮在背上,与身边的梦魇可汗一起向着远处的风沙冲刺。所有人都死在了那里,自己为他的女儿带回了这个消息,他记得鬃毛被泪水浸湿的感觉,那些时光终究......转瞬即逝,人类比兽主脆弱得多,岁月让他一次次认清这个事实。
  有些旧事不值得常常提起,高文也只是在极偶尔的梦中才会回忆起那些片段。
  在久到历史还没有被记述之前的那次相遇,荒野上从未对他有过一丝恐惧的鲁莽少年,他们一起的旅程,欢呼与泪水,歌声与佳酿,以及——他的衰老,他的死亡。
  但这一天也将来到维娜的身上,维娜是否又做好了分别的准备,他试图为维娜挽留下那个年轻人,但高文却看的出来,那时日无多的年轻人身上似乎有着一层如同这片天空一样厚重的阴霾,这勾起了他的记忆。
  那是高文并非作为兽主,而是作为朋友第一次目睹的死亡。温度从肉体上消失,气息自口鼻中停滞,在此之前,高文从未想过,目睹一场死亡居然会如此备受折磨。
  也许提前分别并不总是坏事,高文这么想。
  在那时,高文答应他,自己会帮助他的后代们继续活下去,直到他们不再需要自己。
  黄金一般的生物停下脚步,眯起眼睛,他,那位朋友,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高文叹了口气,好在,他仍未背弃诺言,却也无法去为维娜留下更多。
  ——————
  “揍歪下巴”的牌子确实变了。
  托维娜的福,这次摩根回到封锁区拳馆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了一下挂在拳馆门口的牌子。
  虽然后来驻地的仓库被烧毁,但拳场还在。
  牌子上用的劣质油漆起了泡,“揍歪下巴”的刻字也比汉娜当初写的工整不少。
  在摩根房间床下上锁的大盒子里,她心心念念的【摩根回忆录】确实安静地躺着。
  再三确认盒子没有被动过之后,摩根才翻出了藏在里面的好酒,狠灌了两口,却被呛得不轻。
  好酒虽然过了适饮期,但总值得一试。
  摩根发愁地看着盒子里堆积的旧物,她总觉得缺了什么。
  反倒是回忆录中漏出的一页,摩根只需扫过一眼就能回忆起全部的细节。
  那是在格拉斯哥帮的事业不被街区的老熟人们认真对待的时候,摩根脑子里确实偶尔蹦出些馊主意,比如找个外地人来给帮派充充门面什么的。
  谁知道和一根筋的汉娜真就一拍即合,因此骚扰了不少外地来的年轻人。
  最后让汉娜吃瘪的就是出手保护外地年轻人的维娜。
  那是摩根几年前第一次听到维娜的名字,汉娜执着地鼓动摩根说服这位“外地”菲林加入格拉斯哥帮,甚至还扯出“罩着街区玩具厂”之类的话来撑场面。
  可惜这位菲林并不吃这一套。
  更让汉娜觉得不爽的是,当中央区贵族的家仆不知为何故意找玩具厂的麻烦时,摩根和汉娜试图为街区出头却挨了好一顿揍,最后还是维娜出面才将两人弄走。
  那天汉娜回家生了一下午的闷气,因为她们在维娜面前的大话被戳破了,这下维娜指定不会同意加入了。但出乎两人意料的是,晚上一身伤的维娜就抱着一大箱特产玩具敲响了拳馆的门。
  “玩具厂老板送的,这下大家都知道我们格拉斯哥帮罩着玩具厂了。”
  摩根此后拿这件事取笑了汉娜很久,目瞪口呆的汉娜和满脸激动的维娜都在后来成了回忆录中的主角。
  也是从那时起,摩根就暗自决定要保护维娜,毕竟谁都知道得罪了中央区的老爷们不会有好下场。
  摩根轻轻翻动着【摩根回忆录】一张张活页。
  活页的纸张已经泛黄,墨迹也已经晕开,明明才过了不到两年,却久的像是十多年没再回来。
  【5月1日】
  汉娜没有发现。
  罗尼兄弟被她揍得很惨,街角玩具厂的拆迁队现在归我们罩着了,但我宁愿这些拆迁队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和贝尔德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维娜,她到底为什么突然情绪这么低落了?
  【5月4日】
  汉娜这个呆子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发现问题?据说黎恩兄弟的远房亲戚被汉娜揍进医院了,看来他们今后是不敢跑到我们街区来造次了。
  【5月15日】
  维娜最近总是出门,她那天回来忽然告诉我们,这段时间她可能要住在外面,汉娜和格拉斯哥帮的人都在猜测维娜是不是遇到相好的了,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她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但汉娜坚决不同意,议论这事的许多人都她挨了她一顿揍。
  【6月5日】
  好吧,我承认,我也开始有了和汉娜一样的想法,维娜不会真的遇到相好的了吧,她会不会被人骗了,但维娜有自己的秘密,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和她提起,也许让汉娜去打探一下是个比较好的选择。
  【6月15日】
  汉娜回来了,生了一下午的闷气,维娜也跟着,还带了一个男人……我没看错是个男人,一个外地人。
  【7月1日】
  这个玩笑已经变得无聊了,我已经不奢望汉娜那个好战分子乖乖在拳馆待上一天好好听我们把话说完了。
  维娜担忧的事我和贝尔德已经讨论出了一个大概的方案,希望汉娜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我们的计划。(贝尔德说到时候她会拉住汉娜的。)
  【7月20日】
  汉娜已经为了那个日子忙活了大半个月,那家伙也帮了一点点忙,虽然他说自己不擅长战斗,从没帮上任何有用的忙,但他的几个主意的确给我们省了很多麻烦,维娜也已经知道了我对汉娜的恶作剧,但是她也不忍心让忙活了这么久的汉娜伤心,决定配合我表演,刻意避开和汉娜见面。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