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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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春梅跪在三座坟前边哭边说:“爸,三奶,支书大叔,春梅好想你们!咱坡底村的光景越来越不济了,人心散了,大家对好日子都不抱指望了……”
  
  赵天亮走到春梅身后轻轻地:“春梅……”
  
  春梅止住哭泣,回头见竟是赵天亮,悲喜交集。她倏地站起,扑向赵天亮,双手搂住他脖子,哭出了声,边哭边说:“天亮哥哥,你这次一定把我带走吧,求求你啦,我在坡底村已经没脸见人了……”
  
  屈指算来,赵天亮第一次到坡底村时,春梅是十四岁的少女。而这一年,赵天亮到北大荒已是第五个年头的年尾了,那么春梅虚岁已经十九了。
  
  周萍完全没有想到眼前会出现这么一种情形,她转过了身。
  
  赵天亮看一眼周萍,柔声细语地:“好春梅,别这样,我……我战友在看着呢!”
  
  周萍背着身大声说:“我没看!”
  
  春梅这才发现了周萍,立刻放开赵天亮,退后一步,也背过了身,害羞地双手捂脸。
  
  赵天亮走到周萍跟前,小声说:“千万别这样,啊?”
  
  周萍委屈地:“那我该咋样?”
  
  “你得自然点儿,大方点儿,主动点儿,要不我找不到感觉了……”
  
  周萍反问:“什么感觉?”
  
  “你看你,我可真生气了啊!”
  
  周萍不再说什么,走到春梅背后,也轻轻叫了一声:“春梅……”
  
  春梅缓缓转过身。
  
  “来,认识一下,我叫周萍,正如他刚才说的,是他知青战友……”她说着伸出一只手,春梅又不好意思又矜持地握周萍的手。
  
  周萍对春梅说:“我还是他女朋友,关系不一般的那种女朋友……”
  
  春梅反应敏感地缩回了手。
  
  赵天亮:“对对,我们关系确实不太一般……因为,我是兵团的,叫战士;她是插队的,只能叫插队女知青,也没工资……”
  
  周萍有些不满,冷冷地说:“而且我还是上海资本家的女儿!”
  
  春梅不禁上下打量周萍,好像周萍忽然变了一个人,不是刚才和她握手的那个周萍了。
  
  赵天亮对周萍语无伦次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从来也没认为兵团战士就比插队知青高一等,这一点你明明知道嘛!我的意思是,只不过是想说……不一般,不一般就是与一般不太一样嘛……”
  
  春梅听他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扑哧”笑了。
  
  周萍掏出手绢递给春梅,关爱地说:“快擦擦脸,别让泪水把脸皴了。”
  
  春梅犹豫一下,接过手绢,转身擦脸。赵天亮对周萍耳语:“谢谢。”
  
  周萍用肩头将他撞开。
  
  春梅:“谢谢姐姐。你是我天亮哥哥不一般的朋友,那也就是我不一般的朋友!”她把手绢还给周萍,又问赵天亮,“天亮哥,这些羊子是怎么回事呀?”
  
  “送给你们坡底村的,我俩这不是正往你们村赶嘛!”
  
  刚才三人间的尴尬,此时已然消除。
  
  春梅惊喜地:“白送?”
  
  赵天亮:“不白送,还图跟你们村做桩买卖赚笔钱啊?”
  
  春梅又像刚才那样,搂住赵天亮脖子,发出响声地亲了他一下。她接着同样亲了周萍一下,之后搂住一只只羊的脖子,边亲边说:“我们坡底村又有羊了!又有羊了!一定好好喂你们,决不亏待你们!”
  
  赵天亮和周萍相视一笑。
  
  赵天亮对春梅说:“春梅,你和你周萍姐赶着羊先走,我得到你爸他们的坟那儿,跟他们打个招呼。”
  
  春梅点头。
  
  赵天亮走到三座坟前,摘下帽子,垂头肃立,心里默默说:“三奶,支书大叔,王大爷,赵天亮又来坡底村了。你们对我哥那么好,我却帮不上坡底村一点儿忙,也没什么东西可谢你们的。这次,顺路给坡底村赶来了几只羊,是我和班里的两名战友节省下路费,贴上出差补助费买的……我总是担心我哥犯政治错误,希望你们保佑他,在政治上,能顺利避开那些风口浪尖的事……”
  
  他转身时,发现周萍并没跟春梅先走,而是站在几步远处望着他。
  
  赵天亮走到周萍跟前,周萍由衷地:“别生我气,我小心眼儿的时候你也千万别认真。女人在爱自己的男人面前表现小心眼儿的时候,那感觉有时候也挺好的……”
  
  “同志,你千万掌握好火候,啊?我这一路感到的压力太大了,容易发火。可我是班长,动不动就发火多不好?如果我有时候又冲你发火了,你就担待着点儿,啊?”
  
  周萍点头。
  
  赵天亮又说:“其实,我最不愿意把火发在你身上,明白吗?”
  
  周萍顿了一下,对他说:“其实,我看出来了,春梅爱上你了,你明白吗?”
  
  赵天亮严肃地:“我有多么爱你,你不明白?你刚才那种话,在我们之间可以说,开玩笑地说,认真地说,半真半假地说,都行,但是在坡底村不可以说。我们此次来,是要带给每个坡底村人高兴和惊喜,当然也包括春梅在内。”
  
  他停顿片刻,又强调地补充:“尤其是要让春梅高兴!能做到不?”
  
  周萍理解地点点头。
  
  扫完墓,二人并肩向坡底村走去,看到春梅在等他们。
  
  二人才到春梅跟前,春梅就问:“天亮哥哥,这一次,你除了给我们村送羊,还有别的事吗?”
  
  赵天亮:“倒也没什么别的事了,看看我哥,看看你妈和你哥,看看马婶和翠花姐,每人说上几句话,就得赶回火车站。我们的羊都在车上呢,后半夜就发车,时间一分钟也耽误不得。”
  
  春梅:“既然你们的时间那么宝贵,就别非到村里去了吧!”
  
  赵天亮不由一愣。
  
  春梅:“你肯定看不到你哥了,他在公社开会,要开几天呢!”
  
  赵天亮:“我都走到这儿了,怎么也得进村去,看看乡亲们也好。”
  
  春梅依然阻拦:“可你也看不到我妈和我哥,我哥陪我妈到邻村串亲戚去了。马婶回娘家去了,翠花姐也和她娘串亲戚去了。”
  
  春梅边说边左顾右盼,尽量不看赵天亮。
  
  赵天亮发现了春梅好像在故意躲避自己的目光:“春梅,看着我。”
  
  春梅只得将脸转向赵天亮,但看他一眼,立刻又侧着脸,把头低下。
  
  赵天亮有些担心:“我哥没摊上什么不好的事吧?”
  
  “没有啊,他一切一切都挺好的呀!”
  
  “那你妈和你哥呢?他们也都好吗?”
  
  “好,都好着呢。马婶一家也好,翠花姐和她娘也好。坡底村的一切一切,全都好着呢,可好啦!你和我周萍姐快往回走吧,等天黑再往回走,不小心会掉沟里的……”
  
  赵天亮大声制止:“别说了!”
  
  春梅身子一抖,缄口不言。
  
  周萍:“你嚷嚷什么呀,吓着春梅!”她说着,走到春梅身旁,搂住春梅的肩,谴责地望着赵天亮。
  
  赵天亮:“你刚才在你爸他们的坟前,哭什么?”
  
  “我……我想他们了呗。”
  
  赵天亮:“你一边哭一边说,‘坡底村的日子越来越不济了,人心散了’。还说你自己……你没说那些话吗?”
  
  “我……我那是些随口一说的话,究竟说了些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撒谎!”赵天亮瞪了春梅片刻,拔腿往前跑。
  
  春梅扑入周萍怀里,哭道:“姐,你快叫住他。不想让他知道那些添堵的事……”
  
  周萍望着赵天亮背影,张张嘴,没发出声。
  
  赵天亮跑进坡底村,在村路上碰到了背着一大捆苞谷秸的李君婷。李君婷极意外,想喊住他:“天亮……”
  
  赵天亮没理她,绕过她继续向前跑。
  
  赵天亮跑到了知青宿舍。但见宿舍的墙上,用白灰黑墨,刷写着“坚决反击右倾翻案风”“文化大革命就是好”等标语。门上和窗户上都贴着纸,纸上写着“赵曙光必须低头认罪”“赵曙光不老实,就叫他灭亡”“赵曙光必须老实交代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门旁,站着一名陌生的持枪民兵,见赵天亮跑来,往门口一站,把枪一横,挡住赵天亮。
  
  赵天亮吼:“你滚开!”
  
  民兵也瞪着眼睛吼:“你滚开!”
  
  “我是赵曙光的弟弟,我要见我哥!”
  
  “他正反省,任何人不许见他!”
  
  宿舍内的赵曙光坐在桌边看一册学习批判材料,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放下小册子站起来。那白皮小册子的封面只印一行黑体字“反击右倾翻案风材料汇编”。
  
  “哥!哥!我是天亮!”
  
  听到赵天亮的喊声,赵曙光大为惊诧,想向外走。
  
  “你别动!”宿舍的一个角落里,竟还站着一名持枪民兵。而这名民兵正是先前赵天亮陪父亲来坡底村那次遇到的那个民兵。
  
  他对赵曙光说:“你坐下,我替你看看究竟是不是你那个弟弟,如果是,我能认出他。”
  
  赵曙光:“肯定是我弟弟!我弟弟的声音我还听不出来吗?”他也朝窗外喊,“天亮,别乱来!乱来咱俩更见不上面了!”
  
  这时,宿舍外的赵天亮已操起一根粗木棍,双手握着,与另一民兵互相瞪着。听到哥哥的喊声,他迟疑了一下,将举得半高的木棍垂下了。
  
  门一开,屋里的民兵走了出来,只朝赵天亮看一眼,立刻便认出了赵天亮。
  
  从屋里走出来的民兵低声对站在门口的民兵警告道:“你可别来你以往那套啊,我见过他,他可确实是赵曙光的弟弟,而且是东北特种兵团的一名班长,咱俩和他可是人民内部矛盾。人民内部矛盾,那就得按毛主席的教导,用解决人民内部矛盾的方式方法来解决问题……”
  
  门外那家伙恼火地:“他硬要往里闯嘛!”
  
  从屋里走出那民兵解释:“大老远从东北来到陕北,人家为啥?还不是为了见他哥一面!将心比心,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说罢,将枪交给另一个,朝赵天亮举了一下双手,向赵天亮走过去。
  
  赵天亮也将棍子扔到柴草堆上。
  
  那民兵走到赵天亮跟前,将赵天亮带到远处,竟主动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递向赵天亮,语气尽量平和地:“来,先吸支烟,压压火儿。那小子二虎巴唧的,就那种政策水平,其实根本没资格当民兵。可他姐夫是公社‘革委会’的副头儿,他非当不可,什么人能不许他当?是吧?”
  
  赵天亮犹豫一下,接过了烟。
  
  他掏出火柴,替赵天亮燃着烟,自己也吸上一支:“我们执行看管任务的,也有我们的难处。我们是工具嘛,‘无产阶级专政’的辅助工具,那也还是工具。是工具就得像工具的样子。像工具的样子,那首要一条,就得绝对服从指示……”
  
  赵天亮:“难道我哥的问题,已经是敌我矛盾的性质了?就算是敌我矛盾了,就算是已经把这儿当成关押他的监狱了,那也得允许亲人探监吧?”
  
  那民兵安抚道:“放心,你哥的问题,现在肯定还不是敌我矛盾的性质。但是他目前不肯检讨,以后性质会不会变,我也不敢瞎说。本来按他的问题,应该到公社去进学习班。自己学习一段时间,被批判几次,性子再拧的人,十有八九也就转弯子了。可是县‘革委会’有人生气他在坡底村的威望高,偏要让我俩在这里看守着他反省,为的是灭灭他在群众中的威望……”
  
  “你别说了!我是出差路过这个县,”赵天亮看一眼手表,“最多再过一个小时,我就得赶回火车站去。谁阻挡我见我哥,不让我跟我哥说上几句话,我今天就跟谁鱼死网破!我也是那种政策水平不高的人,有时候我也二虎巴唧的,你俩掂量着办吧!”
  
  说罢,他将烟往地上一扔,狠踩一脚。
  
  那民兵:“我没说偏不许你见你哥。见,那得有个允许见的好理由。好理由就是那种不管谁听了都没话可说的理由。别急,你好好想想,也许能想出这种理由来。我也帮你想。别急,千万别急……”
  
  赵天亮望着宿舍,急得走来走去。
  
  武红兵、李君婷、王大娘、马婶及马平阳、翠花……老老少少的乡亲们来了。
  
  王大娘喊:“天亮……”
  
  “大娘!”赵天亮走向王大娘。王大娘攥住他一只手,二人都流下泪来。
  
  王大娘内疚地说:“天亮,真不愿你看到这种情形。坡底村的人太对不起你哥了,可乡亲们也没办法啊!”
  
  赵天亮屈辱地:“我只不过想见上我哥一面,说上几句话,他们都不许!”
  
  “羊!羊!”
  
  “坡底村又有羊子啦!”
  
  “都来看羊啊!”
  
  随着孩子们的喊声,周萍和春梅赶着羊只也来到了宿舍前。周萍望着标语,呆住。
  
  春梅走到母亲跟前说:“妈,我天亮哥是从新疆那边过来的,他和他战友用他们自己省下的钱,为咱们坡底村买了这些羊……我想让天亮哥别来了,可是我拦不住他……”
  
  人们的目光,有的被羊群吸引,有的亲切地望着赵天亮,有的憎恨地瞪着两名民兵。无忧无虑的孩子们不解大人的心情,都围着羊群,欢喜得不行。
  
  宿舍里传出赵曙光的声音,他平静地对屋外的赵天亮说:“天亮,如果非不许你进来,你就别进来了,何必让别人为难呢!我的事自己能处理好,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你要是路过北京,回到家里,千万别告诉爸妈,免得他们着急上火……”
  
  赵天亮隔着窗说:“哥,我可能没时间回家看了……我给坡底村赶来了八只羊!”
  
  武红兵却已在搂着那较好说话的民兵的肩,跟他在说什么了,而对方一个劲儿点头。
  
  赵曙光:“你们在外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谢谢你啊,天亮……”
  
  赵天亮:“哥,我赶来的是四只公羊,四只母羊,都是品种优良的细毛羊!只要你们养得好,几年后能繁殖一大群……”
  
  在兄弟二人的对话声中,武红兵又走到李君婷跟前小声说什么。而李君婷从兜里掏出崭新的、开本很小的《毛主席语录》给了武红兵。
  
  武红兵拿着《毛主席语录》走到赵天亮跟前:“天亮,拿着。”
  
  赵天亮烦躁地:“这会儿我不想学毛主席语录!”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拿着才能见到你哥!”
  
  赵天亮只好接了过去。
  
  武红兵握住赵天亮腕子,将赵天亮拖到门口,扭头朝那二虎巴唧的民兵喊:“你也过来!”
  
  那家伙也走到了门口。
  
  武红兵一脸严肃,大声地:“他手里拿的什么,你们一看都知道吧?这可不是常见的那种语录。这是最新的一本儿,里面印的都是‘文革’以来毛主席的最高指示,也包括关于‘反击右倾翻案风’的最高指示。赵曙光犯的是什么错误呢?是紧密配合‘右倾翻案风’的错误。所以,他最需要好好学习这一本语录……”
  
  那家伙看看他俩,一本正经地:“语录可以送给赵曙光,但人不能进。上一次头头来检查,发现你们坡底村有人在屋里,把我俩好一顿训!我俩挨训你们知道的!”
  
  武红兵:“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他一指赵天亮,“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那是毛主席批准组建的生产建设兵团!他不但是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一名班长,还是全兵团学习毛主席著作的积极分子!”武红兵从赵天亮手中夺去《毛主席语录》,翻开语录皮儿在那家伙面前一晃,“看到了吗?印着奖励的红字!对于‘反击右倾翻案风’,他有好多深刻的学习体会!让是学习毛著积极分子的弟弟教育哥哥,最有利于赵曙光的思想转变!你如果非加以阻拦的话,你倒是什么居心?”
  
  好说话那个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这咱们加以阻拦就不对了。如果往纲上线上说,不成了对革命大方向的态度问题了?”
  
  二虎巴唧那个犹豫不决。
  
  马婶的丈夫马平阳早已按捺不住,挣脱马婶的拉扯,几步跨将过来,指着那家伙的鼻子吼斥:“你小子还不让开,我扇扁了你!别忘了你爸姓马我也姓马!按五服内的家谱排,你得管我叫四大爷!滚开!要不你四大爷给你好看!”
  
  说罢,他高高举起了大巴掌。
  
  “四大爷别发火,先别发火嘛!”那家伙终于拎着两支枪从门口闪开了。
  
  虽然是挺好笑的一幕,但是看着那一幕的男人和女人、老人和孩子,却没有一个发笑的。他们的表情都异常忧郁和凝重。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不知何时走到了门口,双手往门内推赵天亮:“叔叔,快进去快进去吧,一会儿又该不让你进了!”
  
  武红兵替赵天亮将门推开,赵天亮迫不及待地一步迈了进去。武红兵随即将门带严,望着乡亲们,长舒了一口气。他将马平阳扯到一旁,望着羊说:“得先把羊藏起来,你说呢?”
  
  那些羊已经各有了“主人”。孩子们过起了“家家”。几个女孩还将头巾扎到了羊脖子上。
  
  孩子们互相嚷嚷着:
  
  “我家的羊妹妹已经和他家的羊哥哥定了亲了,不能再接你家的彩礼了!”
  
  “不是我家先求媒人上你家说好的吗?你家怎么临时又变卦了呢?真是的!”
  
  “唉,我不是当不了家主不了事儿嘛!”
  
  “闹半天你怕老婆呀?!”
  
  于是些个男孩子指着一个男孩子起哄:
  
  “噢!噢!他怕老婆哟!”
  
  “大公鸡,喔喔喔,谁家男人怕老婆?他家!他家!”
  
  孩子们的快乐,与大人们脸上的阴云密布,形成鲜明对比。
  
  马平阳对武红兵点点头:“我同意。要不,公社那帮坏东西发现了,又成咱坡底村一项罪名,天亮的一番心思那也就白搭了……”
  
  宿舍内的赵氏兄弟已紧紧拥抱在一起。
  
  赵天亮噙泪说:“哥,我好想你!有时,想你超过了想爸爸妈妈……”
  
  赵曙光双手扳着弟弟的肩,摇头笑道:“那可不对。”
  
  “真的。”
  
  赵曙光拍了弟弟的脸颊一下,亲情浓浓地:“我也想你。但是,无论我多么想你,你多么想我,肯定都比不上爸妈想我们想得厉害。老话说——儿想父母扁担长,爹娘想儿想女比长城长啊!……”
  
  赵氏兄弟彼此倾诉过了思念,便面对面坐在桌子两旁,说起现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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