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许你君夫人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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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澈絮絮叨叨，苦口婆心劝了回柳许久，看他情绪稳定下来，才拉开帘子走出营长，呼出憋在胸口的一股闷气。
　　邓辉诚然有将帅之才，祝聃死后，他担任三军大将之位，治下甚严，未有不服者。
　　而此次出兵卫国，郑军在邓辉的带领下，一路势如破竹，功入卫国腹地，不过三日光景，便拿下了卫国的重镇—平阳。
　　郑国军队潮水般涌入平阳城，一列一列，有条不紊。朝阳映着胜利者矫健的身姿，古老斑驳的城墙仿佛垂泪的老人，看透了前世今生的光阴。
　　平阳街道上，郑军控制了局面，卫国百姓林立街头，无人敢大声喧哗。
　　邓辉戎马一生，攻城略地无数，神情漠然拍马入城。精铁打造的护面盔甲遮住了脸庞，仿佛一尊无悲无喜的杀神。
　　无数百姓投以或冷漠或恐惧的目光，只接触到他不沾一星人间烟火气儿的冰冷玄凯。
　　一小队士兵从长街尽头骑马奔到他面前，询问：“大将军，城里已经安顿好了，卫国俘虏怎么办？”
　　邓辉眼神投向天空，眼中满是傲居的神色：“都杀了吧。”
　　“是！”马蹄声远去，邓辉终于垂下头来，看了一圈瑟瑟发抖的人群，心中不免骄逸起来，本将军没有屠城，你们得回家去叩谢八辈祖宗！
　　一排身穿囚服的卫国兵士被绑缚在城墙头上，蓬头垢面，死气沉沉。行刑官一声令下，刽子手手起刀落，一排人头滴溜溜滚下地，城墙上落下一阵血雨。
　　殷澈陪王伴驾，自认也是从腥风血雨里厮杀出来的，然而真正在战场上上见到如此大规模的处决敌寇的场面，到底是第一次。无论处在怎样的立场，无论国与国之间有着怎样的利益纠葛，那始终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一人一生中只有一次，不可逆转。
　　眼底流露出悲悯之情，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垂头悲伤之余，倒是忽略了旁边那个叫回柳的孩子，一双死寂的大眼睛不知看到了什么，满是绝望与愤恨。
　　郑国大胜，军营里免不了要烹羊宰牛，大肆庆祝一番。
　　火盆燃烧起来，烤肉的香味弥漫在军营之中，上至中军主帅，下至守门小卒，无不沉寂在一片欢欣之中。
　　火头军送了新烤的羔羊肉，肥嫩鲜美，殷澈想到回柳这孩子从小缺衣少食的，日子过得十分不易，便专门把自己那一份留给了他，打算招呼他趁热吃，一掀营帐门帘，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奇怪，人去哪儿了？”殷澈心里犯嘀咕。
　　问巡营的士兵，士兵摇头不知：“可能跑哪儿玩去了吧？”
　　殷澈没做多想，小孩子贪玩是正常的，平阳城是座繁华富庶的城池，在这里找户人家收养回柳应当不难。
　　郑军军营里的欢歌响彻半夜，还没有停歇的迹象。
　　与外面的欢闹气氛不同，王帐之中寂静一片。郑寤生封赏了邓辉等一干功臣，批完折子，搁下笔杆，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直皱眉，茶水是凉的。
　　殷澈端起茶壶，去换了一壶热水回来，给他杯子里沏好热茶。
　　烛火摇曳，书案前的人神情专注，令人百看不厌。这段时间，殷澈和郑寤生之间的话少了很多，郑寤生手下人才济济，吩咐一声，一大帮子人上赶着帮他做事，殷澈似乎越来越像个边缘人物，两人之间仿佛淡漠起来。
　　这种感觉，有些难受。
　　自从上次在新郑时，好不容易鼓起一点勇气，后面被伐卫的事情打断，殷澈只感觉再也没有勇气说出口了。
　　郑寤生心里总是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有他的宏图大业，有他的子民百姓，她在他的心里，算什么呢？
　　这事儿不能多想，一想便要神思恍惚了。
　　郑寤生察觉到她目不转睛的视线，喝茶的动作一顿，轻轻转了个身，面对着她，一丝笑意流露出来：“想什么呢？
　　殷澈尴尬地咳嗽了声，眼珠一转，掩饰了一抹不自在的神情，掩饰道：“没什么呀。”
　　郑寤生不拆穿她，低低唔了声。
　　过了一会儿，殷澈憋不住了，找了个借口：“我在想，把回柳那孩子安排到哪里去。”
　　“你就是喜欢捡东捡西的。”
　　捡东捡西？
　　“那怎么办？难道见死不救？”殷澈翻了他一个白眼。
　　“没有没有，你做得对。”郑寤生笑起来，嘴角扬起，可以感受到的，开怀的情绪，“不论是郑国的孩子还是卫国的孩子，都是天下的子民。”
　　“那是。”这话殷澈极为赞同。无论郑寤生做过什么，他都不是一个暴君。
　　气氛似乎缓和了，她又是那个可以尽情任性撒娇的澈儿了。
　　郑寤生忽然问了句：“澈儿，我听说在新郑时候，被相国罚跪之前，你曾经专门去隶章台找过我，那时候，你想对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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