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空山问曛云,遥遥再难晓院春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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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是医药世家，一进院就是一股子药味，浓的发苦。我这些年头喝够了药，对这个味道不自觉得厌恶。拿出手绢轻轻捂着鼻子，段娘看出我的不适，在身旁轻轻问候。
　　“小姐可还好？”
　　“嗯，无妨。”
　　我们这一番话惹得旁边秦夫人注意，她挽着我的手臂。
　　“姑娘是哪里不舒服？”
　　“有一些，”我笑着点头，“早些时候喝多了药，如今闻到药味觉得难受。”
　　“原来这样。”她了然地点头，又伸手量了量我胳膊，“姑娘确实是瘦弱了些，倒也不像是饭食的缘故，可是心中有什么郁结？”
　　她这一问我真不知怎么回答，一是惊讶于她竟然能这样简单看透，二是今日初识的人问我心中郁结，实在不知怎样开口！
　　她见我反应也立刻明白，“姑娘不要见怪，我这是给人瞧病落下的病根！”
　　“竟不知秦夫人也知医术？”
　　“是呀！不然要如何进这家门？”她说着，目光向远方看去。
　　我顺着她的视线，瞧见正厅高堂坐着一人，鬓发花白，胡子也留的很长，看起来就是个端正的家主！
　　“这位就是我家老爷了！”她走过去挽上那人的胳膊，眼里的光都变了模样。
　　倒真是让人羡艳！
　　“秦老爷！”我弯腰向他行了个礼。
　　“请起！”与我想的一样，是那种深厚的声音，“夫人贵姓？”
　　我心里一惊，还没反应过来，秦夫人就忽然插嘴。
　　“老爷，这明明是个姑娘家！”
　　“已经生过孩子，哪是什么姑娘家？”他说完这句，就没再开口，秦夫人一脸怀疑的看着我。
　　段娘的手指在我手心轻按，知道她是让我小心，这家人并没有恶意，只是想确认我的身份。
　　“苏氏倾言。”我微微颔首。
　　“还真的嫁人了！”秦夫人在老爷身后小声惊叹，老爷听到立马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也立马收了声音，乖乖站着。
　　“几位是渝州人？”
　　“我是永州人，夫家也是那边，”我伸手将段娘从我身后拉到前面，“这位是段娘，她是渝州人。”
　　“你们住在永州？”
　　“先前是住在永州，后来遇到战乱准备去雍城投奔，如今寄居在京都。”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是在投奔途中遇见贵小姐的。”
　　“在哪里？”
　　“渝州境内。”我说着，示意段娘将物件拿给秦老爷。
　　段娘虽然被这老爷的问话气到，却仍旧将物件递过去，那老爷见到这些仔细的看了遍，更是将那耳环上的翡翠对着日光查看。
　　好久，他终于松了口气，看来是相信我们了。
　　“来人，奉茶！”他再转身向着我们，“苏夫人请坐！”
　　“嗯！”我点头，顺着他手指的位置坐下，段娘跟着站在我侧后方，秦夫人坐在我对面，秦老爷则做回原来正中的位置。
　　“想不到你竟然已经嫁人，亏我方才还在你面前夸过自己，真是丢了这张老脸！”她说着自己也哈哈笑起来，“不过你这身子这样瘦弱，也不怪我认错。”
　　我没说什么，附和她轻轻笑着。
　　“苏夫人不要见怪，我这老头子就是这性格，总是要问个清楚才敢相信。做人，总是要谨慎一些！”等侍者将茶奉上来，秦老爷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是深厚，却比先前要柔和许多。
　　“无妨！”我喝了口茶，回道。
　　“先前总有人带着假消息来骗钱财，我家老爷是被骗的多了，才这般谨慎。”秦夫人说道，语气里似乎愤愤不平。
　　“前些时候正是战乱，难免有人为生计误入歧途，秦老爷也一定是看得透的，不过换种方式帮人罢了！如今遇见我不像是谋财，多一个心眼也是对的。”
　　“说的在理啊!我散些小钱就能救人于水火，你呀，就是妇人之见，短浅！”秦老爷稍稍严肃了语气，对着秦夫人说道。
　　夫人也笑着点头，一时厅里的气氛好了起来。
　　“不知苏夫人可知小女现在何处？”
　　“额……”我与段娘一时语塞，见秦老爷的样子是在期待自家女儿的消息，我实在不忍心给他们这样打击。
　　可，事实如此，总是瞒不住的！
　　“秦老爷，秦夫人！”我站起来走到中间，想着秦老爷鞠了一躬。
　　他是个明白人，见到我与段娘欲言又止的样子，和我现在这般，脸色已经微微改变，想是对我接下来所说有个大概。
　　如此，我才开口。
　　“我本是永州人，要往雍城去避难，此前也与您说过。”
　　秦老爷点了点头，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谁知在渝州遇到劫匪，被打晕后就到了虞家寨，在渝州近永州的某个山上。当时我与自家婢女青芜一起，当晚醒来就不见她，我四处寻找。才认识了段娘，段娘与我说与我一同被抓上来的只有一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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