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回忆篇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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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在黑暗中，周君兰觉得很自由和舒适。
　　
　　“兰兰。”门外传来雄厚的男性声音，他不耐烦地看看手表，这个时间点，慈善晚会已经开始了，而自己还被门内自己的女儿拖沓着。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依旧是寂静无声，得不到半分回应，斟酌再三，他还是决定把带女儿去舞会的念头打消。他看向楼下的仆人，招招手，一时间想不起来面前这位老妇人的名字，后知后觉想起他从来都没有想着去记过，但是这事儿，他觉得也就像是海洋里混进一滴墨水一般无关紧要。
　　
　　“老爷您说。”仆人向他鞠了个深躬。
　　
　　他伸着手指头在空中挥舞着：“在门口劝劝她，晚饭一定要让她吃，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得让我女儿把肚子填饱，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桌上的菜会有所减少。”刚转过身，又不放心地回头：“可能有些难劝，但是你必须做到。”他扯了扯自己衣领上的领结，问道：“我看起来怎么样？”
　　
　　“很端庄，老爷。”仆人微笑着点点头。
　　
　　仆人目送着他出门，屋外发动机的轰鸣声传向远方后，仆人连忙跑回，一改之前的严肃，她将屋内的灯光尽可能的关闭，黑暗被释放出来，笼罩住这栋大宅，显得清凉，唯剩餐桌上的两盏摇曳的烛光散发着温暖。她故意将踏上楼梯的脚步踩重，敲周君兰房门的声音也大得非常，像是在敲着一扇皮鼓。“小姐，老爷走啦！”
　　
　　门内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她听到门后的锁链被打开。
　　
　　“你把灯关了吗？张姨。”
　　
　　“关啦，关啦，只有桌上有蜡烛，快出来吧小姐。”
　　
　　虽然屋内已经很黑，但是当周君兰露出头来时，张姨瞟见内部的黑暗甚于外面，她似乎将所有带着光源的东西都盖上了布，黑色的窗帘紧闭，窜不进不点月光。
　　
　　周君兰的小脑袋在来回张望，检查着屋内。
　　
　　“老爷真的走啦，下楼吃饭吧小姐，罗宋汤煮好了。”张姨的微笑里带着慈爱，让周君兰忍不住多看两眼。
　　
　　在餐桌前，周君兰望着满桌的饭菜，馋得无从下手，像是吃饭顺序会影响她的用餐体验，她在先吃一口米饭和先喝一口汤之间徘徊。
　　
　　张姨坐在周君兰对面，笑着看她：“小姐，张姨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张姨你问。”周君兰还是先选择了喝汤。
　　
　　像是接下来的语言会伤害到她，张姨尽量把身子放低：“都搁置快两年啦，你......能不能告诉张姨，你为什么不想去学校啊？”
　　
　　周君兰一怔，呆呆地望着她。
　　
　　张姨慌了神，连忙补充道：“我、我的意思是......小姐，你已经要上初中啦，你会在学校里认识很多很多朋友，新的事物总是要去尝试的不是嘛。”她的声音尽可能地温柔：“你能不能告诉张姨，为什么啊？”
　　
　　在昏暗的灯光中，张姨看到周君兰的嘴角向下撇去。
　　
　　“我，只是，比较害、害怕。”她的声音细如蚊足。
　　
　　“没有什么好怕的啊。”张姨又给她盛了一碗汤：“张姨向小姐你保证，你到学校了呢，一定会交许多许多的好朋友。”
　　
　　“她们、会喜欢我吗？”
　　
　　“会！”张姨坚定地挺挺身子：“我们家的小姐，可爱得像只小白兔呢，不喜欢的呀，都是坏蛋，我们也不屑于和坏蛋做朋友，昂。”
　　
　　周君兰把送到嘴边的筷子放下，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张姨，我，连爸爸都不相信，但是我相信你，所以，我听您的，我去上学。”
　　
　　张姨听到着，心里一半感到欣慰，一半又带着撕心裂肺的心痛，自己和这位小姑娘朝夕相处了五年，她成长地痕迹，一点一滴刻印在自己的脑海里，满满地疼爱溢出来，化成桌上的饭菜。满脸心酸的她决定暂时不和她聊自己要辞职的事儿，她藏匿在黑暗中，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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