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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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四十年前，深夜，裁决司中。
月朗星稀，淡淡的流云，缠绕在月光之间，虽是深夜，皎洁的月光，却已在整片大地上铺下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老怪物站在裁决司之外，望着那皎洁的月光，怔怔出神，她爱极了这样的月色，在这深夜中，也不会有身处黑暗的感觉。
如此静谧，自然会有些许孤独的感觉，但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她早已习惯这份孤独。
咚！咚！咚！
忽的，在这静谧的夜色下，传来一阵阵沉闷的声响，老怪物微微皱眉，转过身去，寻向声音来源的位置。
如此深夜，又是谁不肯入睡？
带着这样的疑问，老怪物踏步前行，寻着那阵声响，一路来到了一片空地处，老怪物站在树底的阴影之下，望向那片空地。
只见，在空地之中，摆着一个大大的药桶，热气蒸腾，药桶边上散落着一地的衣物，再往前去，则是一个少女，赤着身子，手握一柄木刀，一次又一次的挥刀，似是不知疲倦一般。
忽的，正在挥舞木刀的少女，动作一滞，随即霍然转身，身如鬼魅一般，一手抓起地上的一件黑袍，简单的裹在身上，木刀一指，遥遥指向老怪物。
“是谁？！”
少女的声音很干净，也很好听，但却没有一丝温度，冰冷至极。
老怪物有些意外，她虽然没有刻意隐去身形，但这个少女却能这么快的察觉到自己，显然并不普通。
月光之下，老怪物没有一丝躲藏之意，缓缓踏步而出，银白色的光芒，温柔的洒落，照亮了她那张绝美的小脸。
少女见状，微微失神，不知为何放下了警惕，低声说道。
“原来是你。”
老怪物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
“你认识我？是新来的百鬼众吗？”
少女没有回答，而是是十分不避嫌的将裹在身上的黑袍，扔在了一边，露出白皙的躯体，继续挥舞着木刀。
或许是因为今晚的月色太美，被视而不见，老怪物出奇的没有生气，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少女继续练刀。
少女如同不知疲倦，一个简单的下劈动作，周而复始的练了许久，夜色越来越深，而少女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老怪物静静的看了很久，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对着那名少女问道。
“小家伙，已经这么晚了，你不睡吗？”
面对着老怪物的询问，少女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仍在不停的挥舞木刀，但嘴中却是平淡的回答道。
“我无法如常人一样入睡。”
老怪物更加奇怪，顺着少女的话，继续问道。
“什么意思？”
至此，少女终于停下了挥舞的木刀，转过身去，目光平静的望着老怪物，如同事不关己一般，淡淡说道。
“似乎是药物的副作用，我不会有正常人的睡意，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入睡。”
老怪物一怔，瞳孔微微扩大，她并不是惊讶于这奇怪的副作用，而是惊讶于眼前少女的淡然，为什么她可以如此平淡的接受这件事。
“你……为什么看起来并不在乎的样子。”
少女顿了一下，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她微微抬眉，低声说道。
“因为，这已经是最好的副作用了。”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老怪物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在片刻后，她却忽然响起，裁决司那个用药物培养高手的计划。
她记得，那个计划共有两百个孩子参与其中，但只有一人活了下来，剩下的孩子要么因为药物的副作用死去，要么变得痴痴傻傻，行尸走肉一般。
相比而言，无法入睡确实是最好的副作用了。
老怪物眼神一晃，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身上，那如同诅咒一般的副作用，她的眼神不禁变得柔和许多，低声说道。
“就算无法入睡，你又何必在这里练刀呢，简单的坐着不也挺好的吗。”
少女闻言，却是如同看傻子一般的看着老怪物，意简言赅道。
“我不想死。”
作为培养高手计划的最后一人，若是不能真的成为高手，少女最终也会被当做失败品处理掉。
老怪物终于恍然大悟，她笑了笑，对这少女的兴趣又多了几分，只见她脚尖一踏，轻轻跃在树枝之上，望着那少女，说道。
“小家伙，你很有趣。”
“说说你的名字吧。”
少女缓缓抬头，望着坐在高处的老怪物，一字一顿的回道。
“安屠生。”
……
春去秋归，暑往寒来。
时间如同指间的一颗沙粒，不知是何时出现，也不知是何时消失。
曾经的少女安屠生，多年后长大，成为裁决十二玉之一的杀心，一路杀戮，从不曾休息一般，不知疲倦的接下一个又一个的任务。
终于，在无数人的围杀与毒雾之下，安屠生身死，尸首被送回裁决司。
再次时隔多年之后，裁决司的密室之中，有人自晶体罐中醒来，逃离了裁决司，那时，当任的裁决十二玉，接下了寻人的任务。
于是，在这层层追捕之下，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向西而去，向着偏远的地方，徒步而走。
一日，雨骤。
在一个极为偏僻的破庙之中，披着黑袍的安屠生，在庙中生起了一个小小的火堆。
庙外，雨声淅淅沥沥，在这般声响下，却又让人觉得诡异般的静谧，如同雨声将这座破庙，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安屠生坐在火堆旁，燃烧跳动的火焰，倒映在她的眼中，却越发显得她的双眼空洞无神。
逃离裁决司那日，她只觉得这是本能一般的反应，在她第一次活着的时候，除了杀人便无其他事可做。
那时，她只是想着若想活着，便只能不停的杀人，向那位穿着裁决白袍的大人，证明自己不是失败品。
可她却没有想到过，哪怕是自己死了，自己的尸体也不得安宁，要作为新的傀儡而活，所以她只能逃离裁决司，不敢去质问白衣裁决，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可接下来呢……自己从小被当做杀人兵器培养，除了杀人，她似乎真的无事可做。
这一切果然……毫无意义。
雨声之中，破庙的门忽然被人轻轻推开，安屠生面无表情的抬眼望去，却见一位红色头发的少女，湿漉漉的推门而进。
少女显然没有料到，在这样的天气中，这偏僻的破庙居然还会有人在，她愣了一下后，便温和的笑了笑，对着安屠生轻轻招手道。
“你好啊。”
安屠生看了红发少女一眼，便重新低下头去，丝毫没有要回应对方的意思，红发少女见状，却是没有一丝尴尬之意，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的不理不睬。
紧接着，红发少女背着自己的行囊，十分自来熟的走到火堆旁边，放下行囊，毫不客气的烤起火来。
安屠生微微皱眉，有些不习惯与陌生人靠的如此近，她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后，却再无动作，无奈的接受了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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