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第四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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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明。
央月城的一切，都已落下帷幕，而叶闻也接到了希尔薇，已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
宅院大门前，蛮妖为叶闻三人准备了一辆马车，清晨的日光洒落，希尔薇与洛沐先一步上了马车。
经过一年的相处，希尔薇和洛沐倒是感情不错，而叶闻与罗凝，并肩而行，缓缓自宅院中走出。
叶闻神色平和，如先唠家常一般，十分自然的向一旁的罗凝问道。
“我一直想不通，白衣裁决对你们的计划居然没有丝毫察觉吗？”
闻言，罗凝风轻云淡的回道。
“白衣裁决自然有所察觉，但他并没有干涉。”
“如今的白衣裁决，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天锦山下的东西。”
叶闻眉头轻皱，心中隐隐有了几分不安之感，追问道。
“天锦山下有什么东西吗？”
罗凝脚步骤停，侧目望向叶闻，语气一沉，缓缓说道。
“不死药，隐族当年留下的不死药。”
叶闻瞳孔微缩，心跳也快了几分，可随即却又苦笑摇头，不解的说道。
“白衣裁决到底要不死药做什么？就算那里真的还有不死药，又能剩下多少。”
对此，罗凝不置可否，看了一眼停在门口的马车，向叶闻问道。
“你这一次走，是要彻彻底底的退隐吗？”
闻言，叶闻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他十分开心的对着罗凝笑道。
“不错，我这一次绝对不要再掺和进你们搞出的烂摊子了。”
“以后，没发生天塌的大事不要找我。”
罗凝的性子颇为认真，闻言便直接追问道。
“那如果真的发生了天塌的大事呢？”
叶闻轻轻咂嘴，理直气壮的回道。
“那更不要来找我了，天都塌了，大家躺平等死就好了。”
罗凝似乎早已料到叶闻的回答，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只是停下脚步，摸着腰间的刀柄，带着些许期待的说道。
“行，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如果你想切磋一下的话……”
闻言，叶闻急忙连连摆手，罗凝是一个武痴，身手与一年前的自己，难分伯仲，他是不太想和她动手。
“不用了不用了，我还得赶路呢。”
罗凝颇为失望的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远处后，对着叶闻抱拳拱手，利落的转过身去，只留一个背影。
叶闻见状，也是抱拳拱手，只是他刚做出这个动作，罗凝便已转过身子，显得叶闻有些呆。
叶闻微微一笑，收起双手，轻声细语道。
“也好。”
说罢，叶闻转过身去，却没有面向马车，而是看向了不远处，一个缓步走来的人影，那人身着一身粗布麻衣，神色坚毅。
正是修罗，杀心修罗。
修罗缓步走到叶闻身边，神色严肃的低下头去，对着叶闻抱拳拱手，沉声说道。
“多谢不杀之恩。”
叶闻坦然而受，并未回礼，耐心的等着修罗接下来的话，以修罗这个武痴的个性，应该是以战死为宿命的家伙，怎么会因叶闻留他一命，而特地来见叶闻一面呢。
果不其然，修罗收回抱拳的双手。缓缓挺直身子，坚毅的双眸直直望向叶闻，沉声问道。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闻言，叶闻却是沉默片刻，似乎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没有答案。”
“我曾对你说过，像你这样的人，算不得好人，也算不得恶人。”
“正如之前喝酒时，我问你的那个问题，假如你在一堆尸体中，发现一个躺在血泊中，大声啼哭的婴儿。”
“你会救吗？”
修罗神色一动，若有所思的回答道。
“我记得，我的回答是不会。”
叶闻轻轻点头，叹气道。
“不错。”
“你不会去救那个婴儿，哪怕对你这个高手来说，救下那个孩子不过是举手之劳。”
“所以，当初我才会说你天性凉薄，虽然不屑欺负普通人，但终究算不得什么好人。”
闻言，修罗更是疑惑，低声问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又留我一命。”
叶闻微微一笑，看着一脸疑惑的修罗，轻声说道。
“一时兴起吧。”
“一时兴起？”
叶闻微微耸肩，转头望着还在等着自己的马车，缓缓说道。
“我曾经以为，我会在一个偏僻的小镇上，远离这个江湖，平静而孤独的过此余生。”
“与你一样，我做过许多错事，虽然我当初都有自己的理由，但说到底错了就是错了。”
“如果没有我的话，或许封剑指就能安心老去，一辈子都做个好人，善始善终。”
修罗静静听着，他从旁人口中，听过断界山一战，也知道封剑指与叶闻之间的恩怨，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
江湖人，以刀剑论结局，本就是一种荣誉。
修罗神色复杂，轻声问道。
“你后悔吗？”
叶闻微微眯眼，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回答道。
“若是后悔有用的话，我恐怕肠子都悔青了。”
说到此处，叶闻一边笑着，一边却是抬头望天，深深吸了一口气。
“但很可惜，后悔没有用。”
“所以我不后悔。”
修罗不再说话，只是对叶闻再次抱拳拱手，叶闻同样回礼，同时躬身，并且低声说道。
“既然你已经想不起以前的记忆，倒不如重新活这一次，做一些你以前不会做的事。”
“既是再世为人，便该看看前世不曾见过的风光。”
修罗神色黯然，微微叹息道。
“你所说的一切，毫无意义。”
叶闻低下眉眼，神色柔和的轻声说道。
“意义本身，就是人来的赋予的。”
“是否有意义，不过是一念之间罢了。”
修罗一怔，眼中闪过一道光芒，而这时叶闻缓缓收拳，低声说道。
“珍重。”
说罢，叶闻便转过身子，大步踏向马车，修罗若有所思的看着叶闻的背影，片刻后却是无奈一笑，洒脱的转过身去，向着与叶闻相反的方向行去。
换个方式重新再活一次吗，那么该从哪里开始呢？
修罗摸着下巴，一边摇头，一边轻笑，低声自语道。
“那……先换一个名字吧”
另一边，叶闻快步走到马车边上，掀起车帘，望向车厢之中，刚想说话时，他的眼中却闪过一丝错愕，脱口而出道。
“不是，你怎么也在？”
只见车厢之中，除却希尔薇与洛沐两人外，还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左拥右抱，坐在希尔薇与洛沐中间的位置。
固玉，山岳骨。
山岳骨理直气壮的瞪着叶闻，摊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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