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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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火线过后，风声渐止，漫天黑色的碎屑飘荡，如同下了一场黑色的雪。
狐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无话，神色恍惚，原来这才是山巅上的景色吗？
两道人影立在场中，静默而立，在漫天的碎屑下有些模糊，直至那漫天黑色碎屑彻底散去时，场中的一切终于显露在眼前。
只见叶闻一脸血污，大口喘息，呼出白色的热气来，身子微弓，微微低头，紧紧握着他手中的长刀，而那刀身已满是裂纹，似是下一刻就会化作一地碎片。
即使如此，长刀也是弥漫着丝丝热气，自老怪物的胸口贯穿而过。而在叶闻胸前，老怪物的右掌并指如刀，仅剩少许的黑色铠甲在指尖凝为尖刺，轻轻抵在叶闻胸口，只需再进一步，便刺入叶闻的心脏，神仙难救。
沉默许久后，叶闻神色复杂的抬起头来，眼神晦涩难明，涩声问道。
“你……为什么收手？”
老怪物脸色惨白，呼吸渐渐微弱，却对着叶闻嫣然一笑，没有一丝阴霾，小声回道。
“我讨厌，同归于尽的结局。”
咔嚓！随着老怪物话音落下，叶闻手中的长刀寸寸碎裂，化为一地碎片掉落尘埃，而叶闻与老怪物则同时身子一晃，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合退数步后，单膝跪地。
老怪物……究竟是什么人呢？
这个问题，在他当年第一次听闻老怪物时，第一次见到老怪物时，第一次对老怪物起了杀心时，他都仔细想过，却始终没能过一个满意的回答。
叶闻身子微颤，抬眼望向老怪物，却见老怪物已是倒在地上，再没有力气站起身来。
任性，肆意而为，无谓善恶，以及那入骨的孤独，这些都是老怪物，可似乎这个被世人叫做怪物的女子，却不止是一个单纯的恶人。
深吸一口气后，叶闻重新站起身来，他看了一眼手中只剩刀柄的长刀，苦笑一声，将刀柄扔在一步，缓步踏向老怪物，嘴中缓缓问道。
“已是到了最后，你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闻言，老怪物抬起小脸，虽是虚弱，她的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她轻轻抿起嘴唇，如一个少女一般，温暖的笑着。
“不记得了。”
“早在几百年前我就已记不得我是谁了，只是所有人都唤我怪物，那我也只好做一个怪物了。”
叶闻默然，踏步行至老怪物身前，看着她没有一丝一惧意的小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刚刚那一刀，贯穿了老怪物的心脏，已是必死无疑，她现在还能活着，也只是因为她那怪物一般的身体，勉力支撑而已。
叶闻沉默许久，望着将死的老怪物，神色复杂道。
“人……总该有个名字的。”
老怪物闻言，嘴角的笑意却是更浓了，她有些吃力的抬头望着叶闻，轻轻摇头，说道。
“这个世上，也只有你这种傻子，把我这种怪物当做人，当做一个略显古怪的恶人。”
“虽然，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一点。”
忽的，老怪物眼神一黯，眼神空洞，声音也有了几分缥缈，如雾隐月，听不真切。
“杀心，你知道吗？人血又腥又涩，一点都不好喝。”
“我没能改变自己，也逃不掉最后的结局，所以……”
“请杀了我。”
闻言，叶闻手中虽无兵刃，但仍是轻轻点头。
“我会的，老怪物。”
听到叶闻的回答，老怪物笑的很是灿烂，但眼中却满是苦涩之意，她活了很多年，可在这最后一刻，却没有什么值得回味的记忆。
无非是漫长的黑夜，空旷的房间，以及满脸血污，如同野兽一般的自己。
真的是，糟糕透顶的人生。
微风忽起，吹拂的细细的发丝，落在老怪物的唇边，发丝上还有沾着点点血迹，散发淡淡的怪味。
过往的记忆纷乱无序，更有许多的记忆早已忘却，可老怪物却仍记得人血的涩味。
这样的结局，对她这种杀人无数的怪物来说，算是最合适的了吧。
远处，望着将死的老怪物与身受重伤的叶闻，狐鬼的眼睛却是渐渐亮了起来，他向前踏出一步，一言不发的摸向背后的长枪。
今夜，他已见识到了何为真正的高手，也知道裁决十二玉都是什么程度的怪物，但那又如何？
眼下，石玉老怪物将死，杀玉杀心重伤，即使是他，也能轻易结果场中二人，如此一来，他与山魈此次任务便也算圆满了。
然而，正当狐鬼向前踏出一步时，山魈却是冷着脸挡在了他的身前，持刀而立，告诫似的对他摇头。
狐鬼神色一肃，压低声音，沉声说道。
“让开！你知道眼前的机会有多难得吗？！”
山魈身子纹丝不动，神情严肃，沉声回道。
“我这是在拦你送死！”
狐鬼闻言一怔，转头看着伤痕累累的叶闻和老怪物，心中只觉有些荒谬，他刚想嘲笑山魈时，林中却是再次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声响。
咻！如快箭穿林，一道红色的身影由远至近，快的让人无法看清，只是眼前一晃，便有一道身影站在了叶闻与老怪物身前。
神拳·华。
狐鬼脸颊一抽，转身便走，逃的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而山魈则是叹了一口气，转身深深看了一眼叶闻后，便跟在狐鬼身后，逃向远处。
华身着一身红色劲装，巧妙的勾勒出纤细的腰肢，而她那张绝美的小脸上，却满是茫然之意。她看着一身伤痕的叶闻，又看了看将死的老怪物，轻声问道。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叶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回道。
“你把所有的事情都错过了。”
“哦。”
华一脸无辜，低头又看了看不曾见过的老怪物，问道。
“这位是？”
叶闻身子一顿，而老怪物也抬头望向华，月色下，华的小脸清晰可见，美丽动人，却与她的容貌很是相似。
沉默片刻后，叶闻低声回道。
“她是老怪物。”
场中一片死寂，无人说话，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无需太多的介绍，仅仅只是老怪物三字，便足以说明一切。
华低下头去，呆呆的看着将死的老怪物，神色恍惚，老怪物则与她对视，怪物一般的身体，使得她一时半会无法死去，也让她少见的有了与别人正常说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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