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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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05
  
  做一件事很容易,一直做一件事却很难,就像我一开始写了卷首语,现在硬着头皮也得写下去,我特么根本没想到我能写这么多章,淦!
  
  ——《景口玉言》
  
  从祖山下来,景云赶去越氏天工吃午餐,公司供餐便宜又丰富,比她在外面吃饭划算多了,加上又是年关,时不时有高层来扫楼慰问员工,随机发些小节礼,数量有限,见者有份。
  
  景凿墙在中秋和元旦时分别做过统计,扫楼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半到三点半,顺序是三座写字楼循环。不知是为了拉拢人心还是因为贸易出口部最富,但凡越明夏来扫楼,带的礼物都很不错。
  
  景云越是不齿他的人品,就越要在他身上揩油,所以礼物是一定要蹲的!
  
  两点半是茶歇时间,员工们陆续离开工位去泡茶、买咖啡,只有景云牢牢坐在位子上等候。果不其然,上次中秋是bca的顺序,元旦是cab,这次过年a座肯定是头一轮,两点四十左右,越明夏一行就到了景云所在的楼层。这次的礼物是家用投影机,一层楼五台,景云美滋滋地领到一台,精神上觉得自己回敬了越明夏一分。
  
  发完礼物,越明夏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让属下先去其他楼层,他自己走到景云的办公桌前,笑道:“听说天泉青瓷的数据库已经完工,恭喜景组长啊。”
  
  这是景云当初与越明夏交易的条件之一,听他如此说,她不免警觉起来,“怎么,明总是觉得答应我的事已经完成,所以要把数据库小组撤了?”
  
  “那不至于。”越明夏定定地望着她,“毕竟还有一个条件没达成,我这人是守诺的。”
  
  景云反问:“那达成后呢?”
  
  越明夏笑而不语。
  
  亏得景云也不想留在越氏天工,对此除了鄙夷并没什么怒气。
  
  尽管如此,他临走前还是丢下一句话,“别忘了,咱们的合作尚未结束,股东大会还有一个多月呢。”
  
  这句话颇有深意,像是在暗示,抑或是警告。景云暂时没有和越明夏撕破脸的打算,一是为了继续做数据库,二是想知道越明夏下一步的动作。不过从他的态度推测,越开之前对自己拒之千里,或许是有顾忌越明夏的因素在。如此说来,她和龙洺扮成家政,倒是一个暗度陈仓的好办法。
  
  于是乎,到了下班时间,景云直接自己坐地铁,还在路上的时候,龙洺就打来电话,报了一堆想吃的东西,让她回来的时候顺便买。
  
  这让景凿墙认同了越开的话,龙洺不是浪子回头,而是饿狼归山。
  
  不知是景云昨晚的话无形中取悦了越开,还是因为秘青瓷有新的进展,再不然就是他对景云和龙洺已有免疫,总之,今天的晚饭吃得格外和谐。
  
  当然,依旧是点的外卖,只是在小洺爷的要求下,比昨天还要更丰富一些。
  
  景云貌似不经意地与龙洺聊起景家山上的古窑,越开虽没说话,但一直边吃边听,小狐狸察言观色,趁机嘚吧嘚说了一堆宋凉月给她科普的知识,无非是阶梯长窑控温如何好,烧出的青瓷会如何绝妙之类。
  
  龙洺目前的专业能力还停留在拉坯阶段,对此除了不明觉厉的鼓掌外,几乎发表不出任何意见,倒是越开听了许久,突然发问:“凉师妹有没有算过,烧这样一窑要多少斤松木?”
  
  景云一怔,这个问题她还真没问过宋凉月,不过她是谁呀?算账小天才!两眼一眨,就给出了答案,“长窑共有二十间窑室,用圆窑换算的话,一窑可以烧两千件青瓷,那便需要四万斤的木柴。”
  
  “哇……”龙洺惊叹道,“这一窑抵得上龙家窑烧两年,岂不是和工厂的规模差不多了。”
  
  “那是!”景云说着看向越开,然而后者问完问题便不再说话,又吃了几口后,索性放下筷子回书房了。
  
  景云总觉得越开最近的态度难以琢磨,不是单纯的生气,也不是单纯的傲娇,好像在打什么别的算盘。
  
  小洺爷继续大口吃菜,顺便想出了一个解释,“你说他是不是没钱了啊?”经历过跌宕起伏的一年,他对此颇有心得,“他不是被越明夏排挤,日子不大好过么?烧一次长窑得那么多松木,还得请人守窑添柴,他肯定是手头紧了。”
  
  烧柴窑的确是一件烧钱的事,长窑更是如此,但景云觉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越开再被排挤,也不至于烧不起一窑青瓷吧?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管了账的龙洺到底不一样,他放下筷子,抹了抹嘴角的荤油,叮嘱景云道:“以后少点几个菜,越开也不容易。”
  
  景云当即给他一个白眼,这些菜可都是他点名要的,不过她懒得回怼,只笑眯眯地说:“没事,这都是你的钱。”
  
  “我的钱?!”
  
  “不是你主动提出照顾越开的吗?不花你的钱花谁的?”景凿墙耸肩摊手,“况且我爷爷只是出了一个馊主意,又没真抢人家的釉方。”
  
  “我去!”小洺爷惊呆了,“咱俩在一条船上,你还分船头和船尾啊?”
  
  “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还分一肥一瘦呢。”
  
  小洺爷握拳,放下的筷子又重新拿了起来,“再给我一碗饭!”
  
  ***
  
  周末的时候,越开去医院复查,检查结果良好,所以拆除了支具。但因为三个月没活动,所以左臂暂时还是麻木状态,需要慢慢恢复。
  
  送越开回家时,董小皖向他告了假,明天就是大年二十八,董小皖今年要回老家,所以想多休几天。
  
  去年也是这个时间,越开从天泉镇回来,除夕那晚董小皖把他拉去自己家,勉强没让他独自过年。董小皖想着今年有景云和龙洺在,便答应父母陪他们回老家。
  
  越开准了假,上楼回家。家里没人,景云和龙洺不知去哪了,但做家政的行头还在,应该没走。拆下支具着实很轻松,他靠在沙发上,不一会就起了困意,意识逐渐迷糊时,他想,景云和龙洺都有家人,即便为了照顾自己,他俩会主动提出留下,可事实上,这是没有意义的事。
  
  因为年对于他来说,本身就没什么意义,一个人与一群人,也只是吃一顿饭而已。
  
  窗外的天彻底黑透,景云和龙洺才拎着大包小包回来,像是去了趟超市。一进门小洺爷就嚷嚷:“你算算,这样买菜做饭多划算,年轻人不要总是吃外卖!”
  
  “说的好像你会做似的……”景云反唇相讥。
  
  “越开会啊!他今天不是拆支具嘛!”小洺爷机智地回答,还用双手比划了一个炒菜颠勺的姿势,且不说省钱,越开做饭也好吃不是?
  
  上一次是龙洺被景云的不要脸折服,这一次换景云被他的厚颜无耻打败,“你也忒不要脸了吧!”
  
  龙洺坦荡荡地说:“起码我买单了啊。”说罢,他大摇大摆去客厅休息。
  
  景云的脸皮稍微不那么厚,就算是越开做饭,她也可以先洗菜打下手。她拎着菜走进厨房,刚拿出几样拆开包装,小洺爷就蹬蹬地跑了进来。
  
  “怎么?良心发现了要帮忙?”
  
  “嘘……”小洺爷神秘地竖起一根手指堵住她的嘴,景云嫌弃地连呸三口,他这只手刚才在超市可是挑过土豆的,回来还没洗呢!
  
  龙洺一点也不嫌弃自己,还用脏爪子拽住她的胳膊,直接把她从厨房拉到客厅,指着沙发上沉睡的越开,极小声地说:“他睡着了……”
  
  沙发的长度不足以让越开舒展身体,所以他侧身蜷缩在上面。越开的侧脸比正脸还要更好看一些,眉骨、鼻梁、下颌,每一根线条都清晰分明,景云俯身细看,连睫毛的根数都一清二楚,她直起身子,惋惜地长叹一声。
  
  龙洺不解,“你叹什么气啊……”
  
  “你叫我来,不就是看他睡觉嘛……”小狐狸垂涎地啧啧嘴,“可是有你这个电灯泡在,我也不方便非礼他,当然很可惜!”
  
  “……”
  
  龙灯泡狠狠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出声,景云不知他哪根筋搭错了,但还是配合地闭上了嘴。睡着的越开眉头紧皱,照理说拆了支具,他应该觉得轻松才是。
  
  难道是因为疼吗?
  
  下一秒,越开就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呓语,他说——
  
  “不要赶我走……”
  
  景云怔住了。
  
  然而这呓语一声未停,又来一声。
  
  “为什么……都……”
  
  一个“都”字,让龙洺深感迷惑,他比划口型问景云是什么意思,小狐狸咬着下唇,没有回答。她知道这个“都”代表什么,代表越开当初被母亲送走,也代表龙千峰最后的遗言。
  
  他们都让他走,但他从来都不想走。
  
  在这个瞬间,她清楚地意识到,阿开的真诚与明亮,和越开的隐晦与阴暗,才组成了这个人的全部。其实他并没有毁掉属于阿开的记忆,相反的,正是因为越开的存在,那样简单美好的阿开才是一个真实的人。
  
  小洺爷大概有点明白了,喃喃自语:“其实他为了秘青瓷也很不容易,这么多年……”将心比心,他自认为不会为了一个瓷器做这么多事。
  
  “他不是为了秘青瓷。”景云突然打断。
  
  “啊?”龙洺一时惊诧,没收住声。
  
  “他是为了公平。”她吸了吸鼻子,回道,“为了属于师姑的公平,为了属于阿开的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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