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水妖龙女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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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悬,四野沉寂,惟有风声入松,虫鸣不已。
  
  众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眼前变故实在太为突然,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片刻前,十四郎还趾高气扬,对着几已不能动弹的拓拔野横眉扬鞭,谁想转眼之间,情势竟完全逆转。拓拔野这连环猛击速度之快,实如迅雷不及掩耳,匪夷所思。
  
  惟有科沙度与段聿铠隐隐瞧出了些须端倪。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这小子先前明明已气息奄奄,竟能瞬息间龙腾虎跃,一招制敌,太过蹊跷。此前连环腿击败唐七,也颇有可疑之处。唯一的解释便是,定有人在背后以念力或高强真气遥控相助。
  
  科沙度瞧了一眼段聿铠,见他也正疑惑地向院里望去,心下更是一片雪亮,挥了挥手,众黑衣大汉立即抢身上前,将十四郎抬到一旁,敷药包扎。
  
  白龙鹿欢嘶不已。拓拔野借着白衣女子的力量,刹那间便打倒了骄横不可一世的十四郎,快慰无比,想到仙女姐姐终究还是看不得他挨打,出手相助,心中更是欢喜。正想掉头朝朝阳谷众人得意微笑,岂料白衣女子的力量突然消失,脚下一软,跌坐在草地上。
  
  科沙度朝着庭院朗声道:“敢问何方高人,能否现身一会?”他此刻心中已然笃定院中的那人定然不是青帝。依照青帝脾性,必不会暗中相助,而不现身。但此人竟能遥控拓拔野,瞬息击倒十四郎,绝非常人。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究竟是谁。
  
  院中寂然无声。
  
  段聿铠嘿嘿笑道:“可笑,可笑之至!打不过别人,便用这法子来遮羞么?”
  
  科沙度心中大怒,但心想那神秘人似敌非友,修为深不可测,倘若当真斗起来,只怕自己也未必是对手。况且十四郎伤势不明,己方士气低落,明显处在下风,惟有暂时避上一避。这段狂人先由得他猖狂,横竖方圆千里,水族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还怕他插翅飞走么?
  
  当下向那院子拱了拱手,道:“不知朝阳谷何处得罪了阁下,竟与我等为难?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倘若朝阳谷无意间有冒犯之处,还请阁下多多担待。”等了片刻见仍无反应,只得道:“既然如此,青山长在,绿水长流,总还有相会的时候。今日我等就此别过。”
  
  言毕挥手而退。众黑衣人抬着十四郎朝山下走去,来去如风,转眼间便走得干干净净。
  
  段聿铠气息已大大顺畅,勉力爬起,朝拓拔野走去,抱拳正色道:“小兄弟,大恩不言谢。段某这条性命是你拣回来的,今后但有差遣,只要不违背良心道义,段某一定替你办到。”
  
  拓拔野浑身无力,脸上伤口仍在热辣辣地作痛,连连摆手,龇牙咧嘴地笑道:“你的性命可不是我救的……”
  
  他正要说“是仙女姐姐救的”,耳边又听见白衣女子淡淡地说道:“公子,你我相逢之事请勿向第三人说起。”顿了一顿,低声道:“这人是蜃楼城的使者,你将神帝的血书交与他便可。江湖险恶,公子请多珍重。”
  
  拓拔野心里一凛,难道她在与我告别么?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猛地从地上跃了起来,朝院里奔去。奔得甚急,在大门处绊了一跤,继续连滚带爬地向前冲去。
  
  只见院里月光如水,竹影摇荡,哪有半个人影?幽香犹在,丝丝缕缕钻入九转愁肠。
  
  他心中刺痛,脑中一片空茫,望着那摇曳的绿竹,眼泪模糊了双眼。惊鸿一瞥,情根深埋,这一夜邂逅,竟让他自此永生难忘。
  
  突然不知从何处飘来寂寥悠远的箫声,如孤云水影,若有若无,远远地去了。难道是仙女姐姐再与自己做最后的告别么?他急忙发足狂奔,撞在段聿铠的身上,不及说话,又朝外奔去。
  
  月影斑驳,树木在两侧急速倒退。奔到那湖边竹亭内,空空荡荡,惟有石桌上玛瑙香炉,焚香犹未燃尽。
  
  拓拔野将那香炉捧起,仔细端详,心中越发难过,不知今日一别,日后是否还有相见之日?心中凄惘、悲凉、迷茫……诸多情感涌将上来,翻江倒海,周身又说不出地疲乏疼痛,过不多时,便伏在石桌上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是翌日上午。阳光普照,湖光粼粼,玛瑙香炉焚香已尽,但那特殊的香气依旧萦绕周围。昨夜发生的事情登时一幕幕闪回脑中。
  
  拓拔野猛地坐起身来,瞧见竹亭外天湖边,段聿铠在串烤鱼片,白龙鹿在湖中惬意地游着,时而猛地扎入水中,叼出一尾鱼来。
  
  段聿铠见他醒来,回头笑道:“小兄弟,你肚子饿了么?过来吃条鱼吧。”
  
  拓拔野将香炉望怀里一塞,应诺一声,跳出竹亭,还未到湖边,突然湖水四溅,全身尽湿,白龙鹿从湖中闪电般扑出,将他扑倒,舌头在他脸上舔个不停,欢鸣不已。
  
  拓拔野接过段聿铠抛来的鱼片,咬了半片在嘴里,将剩余半片塞入白龙鹿口中。
  
  段聿铠道:“小兄弟,我瞧你身上宝贝不少,却似乎不会武功、法术,这是为什么?”
  
  拓拔野知他见多识广,又是一个磊落汉子,瞒他不住,也无需隐瞒,当下不好意思地一笑,将这两天发生之事完完本本地说与他听,只是根据白衣女子嘱咐,将她略去不说,而换成一个不知身份的蒙面人。
  
  段聿铠听说神农物化,大惊失声,半晌惨然笑道:“没想到神帝竟然死在了南际山上!原本还想请他老人家主持公道,现在可糟啦。”再听到神农将血书托拓拔野,送交青帝与蜃楼城乔羽,脸上变色,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小兄弟,我便是从蜃楼城来的。能将这血书给我看看么?”
  
  拓拔野早已知道他是蜃楼城的人,又经仙女姐姐证实,料想他不远千里来此找青帝,只怕确与神农托付自己的事情大大有关,于是便将血书与神木令全交了给他。
  
  段聿铠只瞧得片刻,便“啊”地跳将起来,一把抱住拓拔野,哈哈大笑道:“这回蜃楼城五万百姓有救啦!小兄弟,你可真是我们的福星!”欣喜若狂,热泪忍不住夺眶涌出。
  
  拓拔野虽有些迷惑不解,但看他这么欢喜,心里也不由大感快慰。
  
  段聿铠抹了把眼泪,有些不好意思,松开手笑道:“小兄弟见笑了,老哥哥我一高兴就忘形。嘿嘿,神帝这封血书,可是蜃楼城里五万百姓的救命稻草。”
  
  拓拔野心想自己任务总算完成了一半,却还不知血书中说的是什么事,当下问道:“段大哥,你说能救五万百姓,这是怎么回事?”
  
  段聿铠道:“说来话长。小兄弟,既然你是神帝的使者,不如你还是随我去一趟蜃楼城,路上我将这前后因果讲给你听。”生怕拓拔野不去,又加了一句:“蜃楼城是大荒最美丽的海上岛城,好玩得紧。你到了那里就是我们的贵客,想住多久便住多久,最好永远也别走啦!”
  
  拓拔野本就四海为家,习惯了到处流浪,听说那里好玩,登时大感兴趣,心想反正神农便是要让他将这血书交与蜃楼城主乔羽的,眼下又多了一位导游,那自是再好不过啦,当下点头应允。
  
  段聿铠大喜,道:“太好了!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依旧将血书包裹神木令,交还给拓拔野。
  
  两人骑上白龙鹿,向山下进发。白龙鹿见段聿铠要跨将上来,似乎颇不情愿,嘶鸣着昂首踢蹄,带到他骑上来后,又猛烈颠簸了一阵,险些将拓拔野抛了下去。费了半晌工夫,白龙鹿方才不情不愿地朝山下奔去。
  
  山路极陡,下山时远比上山惊险,所幸白龙鹿没再使性子,奔跑如飞,又平又稳。有几次腾越时,拓拔野身上无力,险些翻身摔落,亏得段聿铠及时拉住双臂,方才稳住。
  
  两人一兽有惊无险地奔了不到半个时辰,终于下了玉屏峰。
  
  段狂人对附近地形了如指掌,指引着白龙鹿抄道捷径,向千里之外的蜃楼城一路疾驰。
  
  出了玉屏山,便是万里平川。东北方,那蓝天碧野交接处,一条黛青色的山脉蜿蜒起伏。段聿铠指着那远山道:“以白龙鹿的脚力,今天日落前,我们定然可以赶到那东始山。”
  
  云淡风轻,白龙鹿跑得飞快。途中,段聿铠将蜃楼城、青帝与朝阳谷之间的种种瓜葛断断续续地说了一遍。
  
  原来三十年前,蜃楼城本是木族城邦,是木族与水族在东海的交界点。蜃楼城主乔羽和段聿铠等人那时都是木族中颇有声望的年轻高手,列身当时“大荒八十一勇士”。
  
  大荒553年,水族黑帝闭关苦修,将族中之事交与圣女乌兰丝玛与四大水神之首的“黑水真神”烛龙共同执掌。当年年末,水族碧藻城因反对烛龙而被灭城,城主季晟山被杀,其妻携子女、千余难民奔投木族。
  
  青帝不愿因此与水族生隙,以昔年五族大荒书规定五族不得干涉彼此族内之事为由,拒绝收留。碧藻城妇孺老弱闻讯纷纷自杀。
  
  乔羽、段聿铠等人心中不忍,将剩余难民收入蜃楼城。烛龙虽碍于青帝之面,未再追究,但青帝以为蜃楼城此举,乃是对他的大大不敬,一怒之下在长老会议中决议将蜃楼城众人赶出木族,永不往来。
  
  神农为免蜃楼城遭受刀兵之祸,特下令封蜃楼城为“自由之城”,独立于大荒五族之外。
  
  自此之后的几年中,五族中皆有大量难民慕名涌入蜃楼城,蜃楼城因此成为各族难民的庇护所、游侠的圣地。但一旦进入此城,将永不能回归五族。故蜃楼城除了“自由之城”的雅号外,还有别称“不悔城”。
  
  拓拔野听得津津有味,道:“段大哥,这么说蜃楼城里全是不受五族欢迎的人喽?”
  
  段聿铠哈哈笑道:“那也不一定。不过很多人确实都是不满族内的统治,才投奔蜃楼城的。但是蜃楼城也并非人人都可以进来。倘若是在族内作恶多端而被驱逐出来的,我们断断不会收留。”
  
  拓拔野道:“那么神帝血书中说的又是什么事呢?段大哥你又为何到这玉屏山来寻找青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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