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悉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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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懿宁的话就如一声惊雷一般炸在了二人的耳边,宇文焕朗的眼中更是凝着不可思议的微光,那个眼神有惊诧有不解甚至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怨恨,他走上前去想推开竹门问个究竟,顾沛蕖匆匆回神一把拉住他。
  
      她不知道怎么安抚茫然无措的宇文焕朗,只能一个劲儿的冲他摇头。
  
      稍稍平复了心绪的二人小心地贴近竹门,透过微小的缝隙观察里面人的一举一动。
  
      只见惠觉盘腿端坐在禅房的蒲团上,而上官懿宁则甚是气闷的不停的踱着步,忽而她俯下身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瓷瓶来:“姑母,这是鸩毒散,无色无味可溶于水,一会儿顾沛蕖来了你将此下在她的茶水中,哄她喝下就好!”
  
      惠觉手中捻着佛珠,脸上平静无一丝错乱的表情:“懿宁,你要姑母和你说多少次?当年的事情已是木已成舟亦是大势所趋,非人力可更改。你又何必要将无辜之人统统致死呢?你这是在作孽,你不知么?”
  
      上官懿宁更加愤恨,她腾的起了身,声音却压得低了些:“什么木已成舟,非人力不可改?这只不过是你畏首畏尾的借口罢了!顾沛蕖无辜?那以前死去的人就不无辜么?”
  
      惠觉似乎被上官懿宁反驳的哑口无言一般,她静默的低下头默念的经文,不再言语但亦未答应她的请求。
  
      “昨日听姑母所言我才知道,原来顾玉章如此心狠手辣!不仅对上官家下了狠手,连自己妻妹,连襟都不放过!我昨天夜里一直在想,若是顾王妃陈书雪知道是自己的丈夫害死了妹妹陈映雪、妹夫萧卓群,还有她妹妹的一对儿双生子的话?你说她会不会恨自己的丈夫呢?”
  
      上官懿宁语调愈发的尖锐,而这字字句句就像针一样细细密密地扎进了顾沛蕖的心里!
  
      她不断地在心中盘问:难道父亲真的害死了那么多的人么?还有姨娘怀得是双生子,……双生子?
  
      而宇文焕朗惊诧的眼神亦游移在顾沛蕖的身上,因为在他的印象里顾玉章为人谦和,乃是肱骨重臣!
  
      上官懿宁拢着自己的斗篷,眼中含泪:“姑母,若是顾沛蕖因是顾玉章的女儿便是无辜之人,那么即将临盆的陈映雪带着双生子殉情而死又算什么?她的一双婴孩岂不是更无辜?即便不是为我们,为她姨娘的孩子,她也应该填命!”
  
      惠觉猛地睁开眼睛,滴滴泪水顺势而下,她眼眶虽已红,眼神却十分凌厉:“够了,你说够了没有!你和你父亲一直偏执的在复仇,结果呢?只能是以命相博罢了!姑母已经失去很多了,不想再失去你,失去我的弟弟!顾沛蕖也好,宇文焕卿也罢,他们都不知道以前发生的事情,你又何必让他们去承担父辈的过错?”
  
      上官懿宁突然哭中带笑,声音鬼魅又哀戚,她缓缓地蹲下身子环抱住自己:“那我呢?表哥宇文焕敬呢?表弟宇文焕朗呢?我们就应该承担他们的罪恶么?你与焕朗生生分别,不能相认,愣是让他充作了徐惠仪的孩子!表哥宇文焕敬是浩轩太子唯一的骨血,却被顾玉眉害死在芷兰宫的大火里!我!本应该是上官府的嫡小姐,却险些被没入宫奴!”
  
      她越说越气愤,连滚带爬的跑到惠觉的身边一个劲儿的摇晃着这个‘愚不可及’的姑母:“姑母,你知道我被父亲救出后过得是怎样的日子么?我冒名顶替、改小了年纪进而以‘上官映波’的秀女身份进宫,在雍王府内小心翼翼曲意逢迎,进了宫更是步步为营小心谋划!月寒盟壮大的同时,我却更加的心累。午夜梦回之时,我都是被抄家灭族,母亲惨死的梦魇惊醒!你知道我有多痛么?”
  
      惠觉见懿宁的情绪几近崩溃,她一把将她揽在怀中小心的安慰着:“懿宁,不说了,不说那些了。姑母知道这些年你过得不容易,姑母亦心疼你,所以放弃那么仇恨吧!你还年轻,还有自己的人生!”
  
      响彻禅房的嚎啕大哭让宇文焕朗与顾沛蕖呆滞错愕,如此情绪之人所言定然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巨大的冲击让二人都不愿意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声音。
  
      深感无力的疲惫让顾沛蕖觉得双腿都已经有些酸软,她轻轻地蹲了下来,瘫坐在地上,看着手中的相思叩静静的出神发呆……
  
      宇文焕朗则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自己怎么会是这个师太的孩子?这不可能,不可能,他想喊出声却又无力嘶喊,像是被某种情绪堵住了喉咙,只可呜咽不可言说。
  
      上官懿宁渐渐恢复平静,言语却愈发的寒凉:“姑母,你告诉我,你这么多的顾虑除了发自内心的慈悲,是不是还因为你还爱着宇文浩辰?即便你当年沦为他见不得光的思若美人,你还爱着他!所以你不忍心伤害他的孩子?”
  
      “懿宁,当年我二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若不是太祖皇帝乱点鸳鸯谱,生生分离我二人,许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了!我不是没有恨过他,我曾经深深地恨过他!恨他夺了浩轩的太子位,恨他圈禁了浩轩,恨他强行占有了自己,恨他为了掩饰他篡位的事实,将刚刚出生的焕朗交给了假孕的徐惠仪,我更恨他一场大火烧死了我与浩轩唯一的孩子!可是宇文浩辰他已经死了!我再恨他又有什么意义?懿宁,你听姑母一句,放下吧!”
  
      惠觉老泪纵横间用手抚着上官懿宁的头发,甚至是在恳求着,言语哀戚且嘶哑:“还有不要再想着让焕朗取而代之为帝王,姑母只想他平平安安就好,我知道你心心念念得便是与他相守,可是懿宁啊,你也知道即便你付出的再多,他也是看不到的!”
  
      上官懿宁被她戳中了痛处,一阵阵绞心的疼痛让她悲鸣不已,似乎唯有大声的嚎哭才能发泄出自己压抑了数年的哀怨与愤恨……
  
      宇文焕朗在心里将二人的对话捋了一遍,对自己的身世愈发的明了,他再也遏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愤怒与疑惑,他一把推开了那竹门,瞬间惊觉了拥坐在地上的姑侄二人。
  
      惠觉与上官懿宁惊诧地盯着眼前表情冷峻,目露寒光却难掩清流俊雅,丰神俊朗的男子。
  
      上官懿宁抹了一把眼中朦胧的眼泪,声音颤抖地进出一句:“焕朗殿下,你怎么会在这?”
  
      惠觉听到她如此一问,将热切的目光亦投注在了宇文焕朗的身上。
  
      她贪婪地打量着眼前男子的一切,这是她近二十年都未见过的亲子,他居然已经长得这么高大挺拔了,那双眉眼那样的像自己,而鼻子与嘴巴则肖似浩辰。
  
      宇文焕朗此时像一只愤怒的狮子一般,扑到了上官懿宁的面前,他一把抓住她的双臂声嘶力竭的喊着:“你这个罪妇,你方才所说都是一派胡言对不对?你编排了这些故事来诓骗本王与皇兄对不对?本王根本不是这个女人生的,对不对?这是你的阴谋,你个毒妇!”
  
      言闭,他一把将上官懿宁推出了仗远,他愤恨地盯着瘫坐在地上的惠觉;“你不要痴心妄想攀附本王,本王的母亲是贵妃徐惠仪,不是什么思若美人,更不会是你!”
  
      惠觉被宇文焕朗暴戾的语言所震撼了亦震醒了自己。
  
      她凄然一笑,复又抹了一把眼泪:“焕朗,你是焕朗,你别这样!贫尼没有攀附你的意思,你也不是贫尼生的,一切都是懿宁胡说的,你赶紧离开这里,这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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