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把酒问天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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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我便听闻你暗中惦记小桃子,如今看来你是要乘人之危了?”
  “如何便叫乘人之危,我刑岳从未暗中惦记,自我第一日见过阿凝,便表明了心迹。当年既是阿凝不喜欢我,我一样会护着阿凝。如今亦如此,我喜欢是我的事,阿凝喜不喜欢是阿凝的事,怎就与你魑离相关?”
  话音未落,只见魑离紫影一闪,落在刑岳面前,伸手抓住刑岳胸前衣襟,眼神冷漠,似是随时便要大开杀戒:“就凭你?姜真人都护不得她周全,你凭什么?”
  “便是凭我的命也在所不辞。便是他人都护不得她周全,你又因何说我护不得?”
  魑离手上稍稍用力,放了魔息对刑岳施了威压,一时间温度倏忽下降,胸腔瑟瑟透不过气,见刑岳脸庞略略有些涨红,魑离依旧冷声道:“我不过有六成魔息,你连自己都护不得,拿什么护她?你便是用命去护,你的命又值几何,我不过抬抬手指便要了你的命。”
  “人生不过如此,无悔便好,你和姜真人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不是一样险些丢了性命?我的命或许不值几何,但我敢用命换她平安,便是只能换得一时,也算我对得住这份心。”
  魑离冷哼一声,并不为所动:“你不过是自己感动自己而已,若没本事便不要去招惹。免得拖累你全族,害了刑风和你阿姐。你即为人,贵在自知之明。”
  刑岳虽被魑离压的胸口发闷双肩疼痛,但依旧使了全力一掌打开魑离捉着自己衣襟的手,翻身跳开,高声道:“自知之明?我便是躲起来又如何?该来的依旧会来,我刑岳无论做了何事,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他人。”
  “哼,”魑离轻轻踱步,收了威压,退回行风身后,“你若再做纠缠,我便将她带回清月宫。”
  “她是我邢家表妹阿凝,你因何带她走?”
  “我管她是谁,我想带便带,你奈我何?”
  “魑离,你如今是在我邢家宣武楼,不是你的清月宫,你怎能在此猖狂?”
  “我便猖狂了,又如何?若不是看在刑风面上,今日我定会教训教训你这小子。小桃子少不更事,并未真正来过人间,你若再做纠缠诓骗于她,我多的是法子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要怎样,便放马过来,我刑岳若同你说一句软话便不姓刑!”
  “哼,你若不姓刑,我便不会手下留情,还有时间听你说软话,怕是你自作多情了。你只管继续看看,看我是不是威胁你。”
  ……
  姜仙凝站在一旁,不知为何两人竟因着自己这个并不十分相关的人吵了起来。两人相互叫骂,若不是因着还在邢家大路上,想必早已动起手来。一时局面混乱,姜仙凝愣在当场,不知应该如何劝慰。若是从前还能伶牙俐齿把两人奚落一番,此时经了这许多事,自己又应是沐影,并不能随性而为。便只偷偷拉一拉刑岳,想立即离了这是非之地。
  刑风见二人当真吵了起来,便急忙上前,隔开魑离,对刑岳喝道:“阿岳,住口。适才还夸你识礼,怎得忽然失心疯了吗?你便是如此待客?还不快快同魑离赔礼。”
  刑岳不敢忤逆长兄,压了压怒意收了骂声,但仍旧不肯赔礼,低声道:“阿岳自是识礼仪,但魑离还没入我刑家大门,凭什么要来教训我?我还要认真听着?”
  刑风听刑岳说的不像话,正要出声呵斥,只听魑离竟自身后轻笑了一声,柔着声音道:“我若入了刑家门,便能教训你了?”
  刑岳不语,刑风略略低了头,一时目光有些闪躲。
  “因着刑风我并不能把你怎样,也懒怠再与你生气,只是日后你休要连累了刑家便好,你以为我是为了你?”语毕转身对刑风使个眼色,独自先向前走了。刑风转头对刑岳叹了一声,摇一摇头,也疾步离开。一时间只剩刑岳和姜仙凝傻愣愣杵在当地,目送着二人背影。
  站了一时,二人都未出声,秋风轻轻吹拂着发丝,蹭的脸上直痒。姜仙凝率先回了回神,拉拉刑岳衣襟,轻道声:“走吧。”便慢慢奔偏院走去。
  姜仙凝步子放的很慢,刑岳几步便追了上来,跟在姜仙凝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走了一时,刑岳闷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你说,魑离到底什么意思?为何你是他相中的人?他相中你做什么?”
  姜仙凝在前面慢慢停住脚步,转身盯着刑岳,眼中闪着晶亮的光:“我漂亮吗?”
  刑岳有些腼腆的一笑:“那是自然。”
  “比你洋城中最美的女子还美?”
  “岂止是洋城,在我眼里天宫,人间数你最美。人人追捧的白仙姑也是比不得的。”
  姜仙凝似是有些了然,若有所思的点一点头:“如此,我便明了了。赵老道说的也许不错,虽是并非我本意,但或许就是我以色惑人才使得你们如此。你我还算有些交情,魑离我不过见过几次,一同打过君夜殇。于情于理都不该对我如此看中。想来他是极爱美的东西。若我真如你所说那样美,魑离定是被我迷惑了才做出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刑岳却撇着嘴,挤上前来煞有介事的道:“我觉得魑离是男女通吃,即喜欢我大哥又喜欢你。不然为何听我大哥交好,又要占着你?”
  姜仙凝满脸不可置信,连连摇头:“怎么可能……他同刑少主断……就已经……竟然还男女通吃。不可能,不可能。”
  “魔族一向不拘小节,万事皆有可能。”
  姜仙凝依旧满脸难解之情,刑岳却好似发现了什么偌大的秘密,一脸高深莫测。
  两人各怀心事回了姜仙凝的院子,刑岳找了些宣纸,竹篾开始教姜仙凝做水灯。稍一玩耍,便渐渐忘了适才的猜忌和尴尬。
  忙忙碌碌的一天,日头匆匆忙忙升了又落,不知不觉便到了傍晚。太阳早已隐去了刺目的光芒,只剩一片彤红自屋顶上描摹着轮廓。不多时便被夜幕扯下了舞台。一轮黄橙橙大如圆盘的明月探头探脑的自屋檐下爬上来,吊在半空。月中连绵起伏的山脉清晰可见,便是吴刚的桂花树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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