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 下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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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总觉得这几日,阿皎有话要对他说。
  在镜台前妆扮的时候,她微微地仰起头,欲言欲止;用了饭食之后在扶荔宫繁花嘉木之中散步的时候,她看着他,欲言欲止。
  他试探着问,“你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阿皎却摇了摇头。
  霍去病心中有些微的不安。
  他记得,冯冶冯曦快要走了。
  郭行身中三箭堕入孔雀河中,沿着河边寻了数十里都没有寻到他的尸体,想来是凶多吉少。
  他曾经对陈偃说过,不愿放阿皎离开的一个缘故,便是因为郭行。
  如今郭行已死,边塞已经无人可以再伤害于她,她不舍师兄师姐,怀念边塞风物,想来,是要同他们一起走了么?
  此时他正一边和阿皎下棋,一边教嬗儿何为对弈。
  他察觉到阿皎偷偷地用目光瞟他,却只做恍然不知,又落下一子,对阿皎道:“该你了。”
  阿皎如梦初醒,“哦”了一声,连忙执了白子,边上的嬗儿看到了,笑道:“阿娘总是偷看阿爹,连落子都忘记了。”
  阿皎连忙否认,“你说什么呢,阿娘只是看你阿爹……”
  霍去病顺口接上,“只是看你阿爹太过好看,移不开目光罢了。”
  阿皎扶额,“霍去病,你真实……”
  霍去病笑而不语,看着阿皎笑着执起一枚白子落下,衣袂因为取子而微微提起,露出一段莹白的皓腕。长窗半开着,微风徐徐吹动帷幕,轻纱缓缓晃动,映着日暮微沉的天光,偶尔有几瓣杏花被吹进来,落在棋枰边。花瓣已经不是昔日的洁白,而是带着枯萎的黄色。
  毕竟已经过了花期。
  从前觉得骚人作赋吟诗,吟咏春日之将去,实在是无聊至极的事情,岁月终将逝去,春日隔年又来,不知道为何能频频引起他们的伤感情绪。
  在这样一个暮春的午后,他突然有些明白了,他们吟咏感怀的,并不是某一个特定的春日,而是在这个春日里曾经发生过的事,一同饮过的酒,一同执手走过的路。不是一株柳,一丛花,而是曾经在花前柳下,曾经回首对他微笑的那个人。
  阿皎见自己落了子,霍去病却开始出神,不由得出声提醒,“你怎么了?轮到你了。”
  心中却盘算着,早知道他一直在出神,她便偷偷换去两枚棋子了,省得输了不仅要被他取笑,还要被嬗儿用同情的目光注视。
  她的棋艺并不精湛,偶尔连卫少儿看了都叹息着忍不住要指点她一两回。
  霍去病收回了目光,落下一子,顺带摸了摸嬗儿的头,“自然是因为你阿娘生得太好看了。”
  阿皎撑着下颌,无声地抿起一个小小的梨涡,“你何时这般肉麻,实在是比树上刚生的青涩梅子还要令我齿酸。”
  “实话实说罢了。”霍去病觑了一眼棋枰,落下了手中的棋子,挑了挑眉,“承让。”
  嬗儿又用一种同情的目光注视着阿皎。
  阿皎叹了口气,意兴阑珊地松开手去。
  但是她倒是发觉,霍去病比她还要意兴阑珊,声色倒是一如平常,只是总是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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