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少年期 再会篇 第五话「再度确认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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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我和保罗从早聊到晚。
没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一般的闲聊。
第一个话题是布耶纳村的情况。
我前往要塞都市罗亚后的那几年，保罗虽然有两个老婆，但似乎没能过著左拥右抱的享乐生活。
听说经过塞妮丝与莉莉雅两人的多次讨论，后来演变成基本上保罗不能和莉莉雅有性接触的状况。
不过如果塞妮丝怀了第三胎，保罗也实在无法忍耐，届时他能够徵求许可。
塞妮丝心中似乎也很挣扎，但对于保罗来说，实在是一个称心如意的结果。
让人羡慕。
「那么，我是不是快要有第三个妹妹了？」
「不，一直迟迟没有成果……你那时倒是一次就中。」
「一次就可以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父亲大人真是好运。」
「你还真敢讲。」
虽然觉得这不是十一岁儿子和父亲之间该出现的对话，不过这气氛也让我感到放松。
我们没有提到塞妮丝与莉莉雅的生死，是故意避开这个话题。
因为彼此都很清楚。就算讨论她们的生死也绝对不会有什么正面的进展，只会留下难以排解的沮丧。
「希露菲过得好吗？」
「嗯，那女孩很了不起。让我感觉到你很有当老师的才能。」
希露菲似乎过得很好。
她会在上午进行跑步和魔力锻炼，下午向塞妮丝学习治愈魔法。
等爱夏稍微成长比较不需要照顾后，希露菲似乎还去找莉莉雅请教礼仪规矩。
「应该说是相当一心一意吧？她经常来我们家，在鲁迪你的房间里不知道忙些什么。」
「……希露菲应该没在我房间里找出什么东西吧？」
「怎么？你房里藏著不能见人的玩意儿吗？」
「不，怎么可能会有，当然不是那样啊。」
哎呀真是讨厌。
「算了，反正一切都已经消失了。」
根据保罗所说，菲托亚领地内的物体几乎全数消灭。
小从羽毛笔墨水瓶这些杂物，大至房舍桥梁之类的建筑，所有一切全都消失无踪。似乎只剩下随身的衣服物品有一起转移。
「原来是这样……」
实在遗憾。
尽管我完全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自己感到遗憾，内心却有种难以言喻的寂寥感受。
「你那边又如何？」
「您是指在罗亚的生活吗？」
因为保罗开口问了，我也讲起自己的情况。
包括第一天就被艾莉丝痛殴，差点因此心灵受创。后来我们「偶然」被绑架犯抓走，好不容易才成功脱逃。这次事件成为契机，让我和艾莉丝的关系稍微改善，不过她还是不愿乖乖上课，所以我只好去找基列奴哭诉。多亏有基列奴，艾莉丝总算肯接受自己的指导。在那之后我们慢慢培养起感情，还一起学跳舞。最后，提到我十岁生日那天的事情。
「生日啊……真是抱歉……」
「抱歉什么？」
「抱歉我没能去看你。」
对于阿斯拉王国的人民来说，十岁是人生的分水岭之一，也是极为重要的生日。
虽然我依旧不懂为什么很重要，但总之是一种吉日吧。
反正会盛大庆祝，还会赠送礼物。
「没关系，因为艾莉丝的家人有帮我好好庆祝。」
「是吗，拿到什么礼物？」
「高价的魔杖，不过有著『傲慢水龙王』这种让人有点难为情的名字。」
「会吗？这名字很帅气啊。」
帅气？
什么蠢话，这分明是个让人背脊发痒的名字。
不过说不定在这个世界里，性能越高明的东西就会被赋予越夸张的名称。
「还有，我已经从阿尔冯斯那边听说了。鲁迪，你不是还有拿到另一个好礼物吗？」
「另一个好礼物？」
嗯？我还有拿到别的东西吗？
难道是智慧、勇气和无限的力量？可是无论是哪一种，我都觉得自己还很欠缺。
「就是菲利普他们家的小姐啊。刚刚是我第一次见到她，似乎是个坚强又可爱的女孩。看她还那么拚命地想保护你……」
……说我得到艾莉丝好像有点不太对。
的确菲利普已经允许我「随便出手」，但是还没到达「我要开动了」的程度。
我想好好珍惜艾莉丝。
多少也是因为昨天发生那种事。那是我第一次碰到有人愿意在自己消沉时提供温柔拥抱，还愿意一直轻抚我的头部直到我进入梦乡。
所以我绝对不会背叛艾莉丝。
尽管之前有约定过等我十五岁就可以……不过就算我满十五岁，届时只要艾莉丝不愿意，那么在她点头前我都会忍耐。
只是我在性欲方面有容易失控的倾向，四年后恐怕会处于性欲比目前更旺盛的状态，我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坚持忍住……不过至少，我现在下了这种决心。
「对我来说，艾莉丝是很重要的存在。但是我实在无法同意『得到』这种把人当成东西的讲法。」
「毕竟你是入赘嘛。比起得到，或许该讲成『给出去』才更加正确。」
「啥？」
我发出走了调的声音。
入赘？
「你不是要由菲利普当你的后盾，然后成为贵族吗？」
「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演变成那种情况？」
「你怎么还问我什么时候？大概是转移事件的一年前吧，我收到一封信，说你和艾莉丝的感情很好，你本人的意思也已经慢慢定下来了，所以想让你入赘他们家。虽然我认为阿斯拉贵族跟屎没两样，不过还是有回信说如果你已经决定，那就随你高兴……」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在我十岁的时候，菲利普已经事先摆平了保罗这边。
就算我那时拒绝他的提议，接下来几年，菲利普肯定也会利用各种手段把我和艾莉丝送作堆。什么叫作只是一席醉话啊。
这下我总算理解，难怪保罗会把我和艾莉丝的关系想歪。
已经预定会结婚，而且满心不安的两人。既然把我们视为彼此相爱的一对，料想我们在旅途中整天谈情说爱也是理所当然的推测。
「看这情况，我们是中了菲利普的圈套。」
「似乎是那样呢。」
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现在，我和保罗的脑里大概都浮现出同一个男人的面孔。
菲利普。阿斯拉王国的上级贵族，是个有能力在混浊泥泞的社交界里杀出生路的家伙。
「是说，既然你跟大小姐关系不错，希露菲那边……啊，不，没事。忘记这句话吧。」
保罗表现出知道自己讲错话的态度，赶紧含糊带过话题。
希露菲依然下落不明，至少在保罗所知的范围内都还没找到。
虽然保罗说没事，但我还是忍不住思考。
我的确喜欢希露菲，不过对她的感情和对艾莉丝的有点不同。
真要分类，对希露菲的感情比较类似在看待妹妹或女儿。因为她被欺负很可怜，所以我必须拉拔她成长……就是这种感觉。况且在演变成更进一步的感情之前，我们就已经被迫分开。
虽然对艾莉丝的感觉也差不多，但我有很多事情都受到她的帮助。
如果要问哪一边比较占优势，我会说是艾莉丝。
不过呢，基本上这并不是综合评论双方各项条件后做出来的判断。
而是时间的问题。
长期共处果然是很重要的因素。尽管很多话题都可以提到所谓的童年玩伴，然而光是曾经在一起很久就能造成强大影响。
和希露菲相比，我和艾莉丝相处的时间几乎长达两倍。
内容也很多采多姿。
话虽如此，这件事和我担不担心希露菲是两回事。
「希望希露菲也能平安无事……」
「虽说还比不上你，但那女孩很努力。别担心，她甚至能无咏唱使出治愈魔术，无论去到哪里都能活下去。因为在米里斯大陆以外的地方，治愈术师都算是相当贵重。」
「是这样吗……」
嗯？我刚刚好像听到什么不能听听就算了的事情？
「请等一下，您说希露菲能无咏唱使用治愈魔术？」
「嗯？噢，对啊，让塞妮丝很惊讶呢。不过，鲁迪你也会吧？」
「治愈魔术的话就不会。」
我无法省略咏唱直接使出治愈魔术，因为我不懂其中的原理。
无论使用多少次，我都无法理解利用魔术治好伤口的机制。
「是那样吗？」
「嗯，不过咏唱咒文就能够使用……」
「虽然我不太清楚魔术的事情，但听说过魔术这种东西讲求适合与否。或许希露菲有那方面的才能吧？」
该不会一段时间没见之后，希露菲会变得比我强大许多？
有点不敢见她。
万一再会后被她批评：「鲁迪，你根本没有成长」，那该怎么办啊……
聊著聊著，我和保罗之间的隔阂彻底消失。
到了傍晚，有人来迎接保罗。
是那个穿著比基尼铠甲的大姊姊，还有魔术师的大姊姊。
不过比基尼铠甲大姊姊今天没穿比基尼，反而打扮得像个朴素的女性村民。
昨天的服装到底是怎么回事？
算了，那也是我们父子冲突的原因之一，说不定她是特地自我收敛。
「父亲大人。」
「什么事？」
「我当然相信父亲大人，但毕竟昨天出了那种事，所以还是要再确认一次。您没有外遇吧？」
「当然没有。」
那么我就放心了。
我和保罗在昨天的争执，是双方的猜疑互相冲突。
没有事实根据，只是好色缺点被拿来彼此指责所导致的结果……噢，我自己说过要当作没发生过，失败了失败了。
算了，感觉保罗根本没空招惹女人。
也不曾主动让可能引发家庭崩坏的导火线靠近火源。
我也该学习他，今后要稍微抑制自己的好色行径。
「鲁迪。」
保罗在最后再度提问，像是想确认我的意志。
「你要保护艾莉丝回到菲托亚领地吧？」
「是的。」
我重重点头，同时开口反问：
「是不是我也参加搜索团会比较好？」
「不，没有那种必要。因为不管怎么样，都必须把伯雷亚斯家的人送回阿斯拉王国。」
「……这样听起来很像是重要任务，交给我真的没问题吗？」
「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选吧？而且也已经有信赖基础。」
看样子我相当受到信任。
我突然想到，保罗对我的评价是不是太高估了？
不，无论他怎么评价，我都想回应这份期待。
「不过呢，另外从团员里派出几个人担任护卫，你留在米里希昂也可以喔。」
保罗咧嘴露出贼笑，同时讲出一个诱人的提议。
如果只计算利弊，那也是一种可行的办法。
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自己要留在米里希昂，而是指我和艾莉丝分开，分头进行搜索的方式。
今后直接回头前往魔大陆进行搜索也是选项之一，但再怎么说那都是只基于利弊考量时的情况。
因为我不能丢下艾莉丝，优先处理自己的事情。
保护她是我的义务。
而且，搁置原本在做的某件事，开始著手另一件事的行为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正面回忆。
生前，我做什么都是有始无终，所以双方肯定都会以半途而废的结果收场。
套用到这次的状况上，就是艾莉丝无法回到菲托亚领地，我在魔大陆也得不到任何成果。
既然这样，就一件一件处理吧。
再加上要考量到瑞杰路德的问题。
我不认为那个死脑筋的家伙可以和搜索团的成员们建立良好关系，而且要是我想半途退出，感觉他会怒斥我那不是战士该做的行为。
「不，还是由我送她回去会比较好。」
「嗯，毕竟我们团里也没有比你强的成员，你也无法放心交给其他人吧。」
保罗如此回应，脸上带著复杂的表情。
说不定他很介意打输我的事情。
那个时候保罗喝醉了，我是觉得不能算数。不过就算我随便开口安慰，也只会让他更没立场吧。
所以还是别提这件事方为上策。
「你打算多久以后离开米里希昂？」
「这个嘛……因为要存旅费，差不多一个月吧。」
「旅费我这边有。」
保罗回头看向两名女性，对著那个身穿长袍，脸上还有雀斑，看起来很内向的魔术师大姊姊搭话。
「应该有吧？」
「阿尔冯斯大人的确有寄放了一笔资金，供我们在找到伯雷亚斯家诸位时使用。」
为了因应在米里斯找到伯雷亚斯成员时的情况，阿尔冯斯似乎把一笔足以支付移动费用的资金交给保罗保管。
「就是这么回事。」
「原来如此，幸好这笔资金没有被拿去付酒钱。」
「因为资金是由雪拉负责管理。」
看保罗那副得意模样，我这个老爸有够没出息……算了，不必多言。
「那么，差不多有多少钱呢？」
「相当于二十张王钞。」
我向雪拉提问后，她立刻回答。
王钞是米里斯价值最高的货币。如果按照石钱＝日币一圆来计算，一张王钞等于五万。
所以二十张换算之后……
「一百万圆！」
「……你这是什么反应？」
保罗感到很不以为然。
这金额让我失去理智。
毕竟这一年半以来，我一直像守财奴那般锱铢必较。这样的我，突然能够拿到一百万圆。
「那么多钱……可以一辈子吃喝玩乐了吧！」
「不，我想大概可以在南部盖个房子，但是没办法一辈子吃喝玩乐啦。」
咦……可是有一百万耶！是百万超人的金额啊！（注：综艺节目《火焰挑战者》中的项目之一，让参加者和百万超人比赛，获胜就能得到一百万日币）
换算成绿矿钱是一千枚耶！连斯佩路德族都能搭上船！
我高兴到一半，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啊！还有一个问题。」
「还有问题？」
「是的，我们在温恩港要让斯佩路德族搭上船时，被要求缴纳庞大的渡海费用。现在还不清楚在西部港需要花多少钱，我想费用应该还是很惊人吧。不知道二十张王钞够不够用……」
「原来是这件事啊……」
保罗双手环胸。
他该不会叫我把瑞杰路德丢下吧。
「雪拉，斯佩路德族渡海需要缴交多少钱？」
保罗突然开口发问，那个叫雪拉的女性点了点头，很乾脆地回答：
「要一百张王钞。」
她是不是全都背下来了？再加上刚刚的事情，这个人似乎很优秀。看外表也给人类似秘书的感觉。
「……呜！」
这时我们的视线刚好对上，她却低声惨叫并低下头。
于是之前穿比基尼铠甲的大姊姊若无其事地换了个站立位置，像是要挡住我的视线。
我有点受打击。
「对不起，这女孩不习惯别人的视线，麻烦你尽量不要看她。」
「噢……」
听到之前穿比基尼的大姊姊这样说，我含糊回答。
尽管和保罗的关系已经恢复原样，但看来其他团员依旧讨厌我。
算了，那也无所谓。
话说回来，要一百张王钞吗？差不多等于五百万。
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存到的金额。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为什么只有斯佩路德族的费用特别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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