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黄河渡船白衣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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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那一晚的休息后,几人再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地便往峒山地界赶去。按照谢籍的说法,越往难去,离翠微白家的势力范围越近。翠微白家向来与朝廷有仇,越是靠近它的地界,就越不能泄露一行人的身份。
  
  沿河道虽不至于迷路,每逢晨曦、黄昏之时露水雾气便格外浓重,常常弄得衣衫沾湿。加之水汀之地,荆棘横生,泥泞难行,几日下来,众人身上的衣衫已宛若泥腿子所着的布条条。
  
  卢玠沉默忍受,孙常者叫苦连天,沈曦宜脚磨出泡来跟小幺桑诉苦……不过谢籍的心态的心态却显然比众人都好一些。
  
  从黄河以北一路往南,小憩歇脚之时,他望见夕阳下天边宛若一线,黄河流水唧唧而鸣,他也会大为感怀,吟诵那“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宛在水中央”之句。
  
  在疲于赶路的沈曦宜看来,真是太太太有兴致了。
  
  辗转三日,终于来到了黄河古渡口。按照地图所言,他们已经走了路途的一半。沈曦宜稍稍松了口气,和世子一起,在古渡口集市上略略补充了体力,又换了马匹、采买了食物和水,这才来到渡口,询问过河之事。
  
  临风大河,卢玠轻扬的衣裾随风戚戚,他面色郁然,看起来却多了几分遗世独立之感。沈曦宜远远看着这样一个他,忽然多了几分不熟悉。
  
  “别看了。”他伴着风迎面走过来,“谢籍跟渡船老汉差不多说好价钱了,我们这就上船吧。”
  
  沈曦宜收回目光,摇摇头道:“孙常者想跟那边小摊贩的画师比比画技,正叫人给他和幺桑画画呢,估计还要一会儿。”
  
  卢玠怒意化作笑意,“还要等他?告诉他,想作画,就留在这儿画一辈子吧。”
  
  谢籍左右徘徊一圈,见渡口才有寥寥几个蹲脚的闲汗,自信般地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道:“老船家,我给你钱足够,你现在就给我开船,就这么定了。”
  
  老船家本来正在冷漠地补渔网,忽见这么一块金光闪闪的金子两眼直放光,当时便想答应。
  
  他的肥婆娘闻声急匆匆地赶过来,一巴掌呼在老船夫脸上,骂道:“你个死老头子,就会见钱眼开!你忘了方才那位白衣大侠把这船包下了吗?”
  
  老头恍然大悟,登时懊悔连连。
  
  肥婆娘满脸堆笑地把金子还给谢籍,道:“这位贵主!真是对不住!非是咱们不肯载您过河,实在是有人先行一步把船包了,半晌便开,不准任何其他人登船。您看这……”
  
  谢籍明明见那船家都动心了,忽然间又改口,问道:“为何?是银子不够么?没事我们可以加钱……”
  
  被这对老船家拒绝的远不止谢籍,还有一堆无可渡河的公子大汉们。其中有一个特别暴躁的张口就骂,还踢坏了船家的一只小鱼桶,大叫道:“我和我的小娘子要过河,你敢故意为难是吧?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七十二连环踹把你丢到河里去喂鱼!”
  
  卢玠凝视着暴躁船客不说话。
  
  沈曦宜一阵恶寒,这口出狂言的汉子,岂不是正是武状元令沉佑?
  
  真是倒霉,居然到这里都能遇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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