鞘中赤红 一 糊弄过去了,但没完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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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谁?”
  没有预想中的惊讶,也没有突如其来的剑拔弩张。
  房间里除了这句话后再无半点声响,按着文件的手停了下来,军服上的银徽反射着温和明亮的灯光。
  那条军服上的蟒龙狰狞欲出,须发皆张。
  无声且压抑。
  陈的手悄然握住了赤霄的刀鞘,他没有抽出刀,陈默的目光侧移,放在她握住刀鞘的手上。
  “你何不自己猜猜?”
  陈冷声问,目光没有半点退却的直视着陈默的眼睛,她不容许自己退却,她已然退缩逃避过一次。
  她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你不是陈晖洁……不,不对,你是,可不是我认为的陈晖洁,法术还是……”陈默不能确定,可如果她不是陈晖洁,她为什么会知道那些事情。
  “我需要一个解释。”他说,看着陈握住刀鞘的手:“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傻的这里动手,无论你出于何种目的来到这里,总归有你的原因,既然你能说出刚才那番话,说明你并不认为我会因此而对你采取行动,那么我们还有得谈。”
  “你不是为了那批感染者而来,你想要什么,可以直说。”
  “只是这样?”陈问。
  “不想谈?”
  “如果我不想谈,你是不是就要动手?”陈握着刀鞘的手紧了紧。
  陈晖洁的正直深入骨髓,也叫她备受煎熬,她永远无法随心所欲的活着。
  “我认为有很多事情可以通过言语来解决,坐下来总比动手要来的方便,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会动手。”陈默说。“你明白我的意思。”
  “嘁,你现在的模样简直和魏彦吾那个老家伙一模一样。”陈冷哼着说,毫不掩饰脸上的不耐,但握住刀鞘的手却松开了一些。
  “我也不喜欢那家伙,但我现在的处境倒是和当年的他差不了多少。”
  “嗯?”
  “说吧,你总得说,或早或晚。”陈默松开手指:“你出现在军营之后,我派先遣队游骑沿着你留下的路径搜查你的来处,算算时间,他们快回来了,你应该没时间清理那些痕迹吧,所以你现在说,还是我亲自去问?你选一个。”
  “你!”
  直面那柄鞘中赤红时,陈默没有丝毫动摇,他只是平静的望着指向自己的剑锋,和剑锋后握住剑柄那个错愕又有些愤怒的脸。
  “这就忍不住了?”
  “我就知道,你又瞒着我做了些什么好事!”
  “别这么说,你不也在瞒着我?”
  陈默伸手移开剑锋,但刚移开一点,陈又像是闹脾气般将剑锋重新移了回来,两次之后,陈默放弃这种有些孩子气的举动。
  “把剑收起来,你这样让人看到是什么样子。”
  “你以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
  赤霄上缓缓流转起猩红的光,陈握剑的手很稳,就像是她刚开始练习剑术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拿不起那柄剑,那时候每次训练都让人精疲力尽,颤抖着抬不起手臂。
  但后来,她握剑的手越来越稳,剑术也越来越好。
  赤霄仿佛能感受到她的决意,那柄剑在颤动,剑气散漫了整个房间。
  “你不是特意来找我打架的,不是吗?”
  陈默的语气像是在敷衍,他伸手握住了陈的手腕,压下了抬起的赤霄。
  奇怪的是,陈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尽管陈警司依旧难掩怒气,尽管陈依然讨厌她的自以为是,兴许不是讨厌他,而是讨厌那种被人瞒在鼓里的一无所知的感觉。
  这是为了你好?他总是这么想,却从来没有问起过别人的意见。
  没有问过她是否愿意,也没有询问过她的意见。
  陈很厌恶,憎恨,以至于敌视这种“好心”。
  但不能否认的是,从小到她从未感受过亲情,没有父爱母爱的陈,内心也曾渴望过这种感情,那是她童年时除了塔露拉以外唯一的收获。
  她表面上厌恶嫌弃着的那个软饭陈,实际上也令她一直思念甚至深爱着。
  “如果只有用剑才能让你回心转意,我绝不会有犹豫。”
  这么说着的陈,目光渐渐坚定下来,脱鞘而出的赤霄被她握紧,但剑身流转的剑气却一散而尽。
  “我们在维多利亚时,你明明亲口答应过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不会对我隐瞒。”陈低声说,声音越来越低。
  她兴许后来才恍然大悟,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怎么能够作数。
  “可回到龙门后,就在我以为你会留下来后,你却悄悄跑去了乌萨斯。”
  陈默一言不发,陈默看着安静下来的他,忽然无声的笑了,笑容里满是自嘲。
  “那时候我还真蠢,真觉得我们就能这样自欺欺人的一起生活下去,魏彦吾肯定告诉过你塔露拉的经历,他对你说过什么,是啊,总是这样,就像他对我说的那样,教我赤霄的剑术,叫我快点长大,我们三个仿佛被牵连在了一起,谁也无法置身事外。”
  “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忍不住跑到乌萨斯去寻找塔露拉的踪迹,去带她回来,你和他也知道我会这么做,我们都清楚这一天总会发生,因为我们谁也放不下她。”陈说:“可你知道的比我多,你知道塔露拉绝不会回到龙门,你知道她的身世,你知道我那个美梦终归会破碎,你知道她在乌萨斯的处境到底有多么艰难。”
  “为什么!为什么你当时不告诉我!为什么你总是这样……总是自以为是。”陈忽然伸手揪住了陈默的衣领:“总是要惹我生气,总是弄一堆烂摊子下来甩的一干二净!你觉得你是在为我好!我觉得我什么也做不到,这些年我付出的这些努力,在你和魏彦吾眼里难道就是一个笑话吗!啊!”
  “所以……你果然不是我认识的陈晖洁。”陈默忽然说,他低头看着被陈揪住的衣领,她话语中的委屈要比愤怒更多,或许她压抑了这么多年,在龙门时没有说出口的事情,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出来。
  她不是怨恨别人,她是怨恨自己,怨恨那个犯下错却又天真逃避的自己。
  她没再逃了。
  陈在闹别扭,她本来就是一个别扭的人,从小爹不疼妈不爱,从小就是一个人们眼里的扫把星,魏彦吾看她的目光中失望多过期待,他没得到过谁的鼓励,她一路走来全靠自己的坚韧,她心里一直在赌气,那口气支撑着她走到现在。
  塔露拉是她和陈默都迈步过去的坎,他们过去发生了太多,他们的命运从小就被连接在了一起,就像陈说的,谁也无法置身事外。
  塔露拉找到了她的理想,她的出路和事业,那份看不到前景的事业将引导她走向自我毁灭,科西切如梦魇般打乱了他们三人的人生,魏彦吾的无所作为和苦心孤诣隐瞒真相更是让一切都变得无法挽回。
  如果当时魏大长官能和幼年的塔露拉好好谈一谈,如果当时他能将陈和塔露拉都单独接出来,而不是让她们留在陈府,如果当时他能对三个孩子展露出哪怕一点关爱。
  魏彦吾啊,他的确如同林柯瑞所言,被失败的苦果击碎的畏首畏尾。
  这片大地上发生的事,是没有回头二字可讲的。
  “你想知道为什么。”陈默说,又问:“你其实知道为什么不是吗?我们的确是该好好谈一谈的,我都不知道你心里藏着这么对我的不满。”
  “那就好好谈一谈吧。”陈默的目光温和下来:“从何时说起呢……从我们在维多利亚分别之后,我留在龙门的朋友,猎狐犬,你见过的苏璃,是她将你怀孕的消息写信告诉了我,当时卡兹戴尔的战局正陷入胶着,我没法抽身回来,我给你写了信通过信使传回龙门,我在信里告诉你一切安好,事实上我的处境远没有那么轻松,战争走向尾声,无论是摄政王麾下的势力还是巴别塔恐惧忌惮着我的仇人,都在积蓄力量准备除掉我,他们知道殿下和巴别塔都无法为我出手,那时候光是要面对的暗杀就多的我难以数清。”
  “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死定了的外来人,所有人都知道战争即将结束,新的王室政权不会为了我这个外来人将大好局势搞的支离破碎,他们有理由除掉我,毕竟我如果活着对所有人都不是好事,仁慈宽宏的新王庭也容不下我这等罪人,我本来是该等死的,如果我死了,一切才能尘埃落定。”陈默说:“可我还是想要活下来,我还没回去见你,没见过小默,我没法就这样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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