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我该怎么称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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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最厉害的杀手,人们遗忘,厌倦,老去,离别。
  她说,用历史的眼光看,我们之间其实也没多少事,所有人都在以快乐幸福作为他们终身的目的,没有例外,不论他们所使用的方法如何不同,大家都在朝着这一目标前进。
  我不能否认她说的这句话。
  我问她:【你的快乐是什么?】
  【感染者的快乐】她想也没想的说。
  她的答案和我想的没有太多出入,可她说出口后我还是会因此感到些微失落,就像小时候我就明白她不会只属于我这个道理,但我还是会忍不住去幻想,脑子里冒出类似的想法,觉得自己卑鄙可耻,却怎么也止不住。
  她好像看出了我的那缕失望,尽管她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但那个眼神和她嘴角翘起的微笑,就仿佛在告诉我他知道我想听什么。
  【你呢?你的快乐是什么?】
  她这样问我,坐在篝火前的木椅上,单薄的影子摇曳在墙根,她微微并起双腿,手放在腿前,那身英气干练的黑色军装衬托的我眼前的女孩既洒脱又飒气。
  是我内心深处最完美的模样。
  【我以为我已经找到了。】我回答。
  她忽然没有出声,只是凝望着我。
  【我给不了你的。】
  她慢慢偏开看向我的目光,放在腿上的手指捏紧又松开。
  我忽然想起了好多年前在那间孤儿院冬日的暖阳里,她送我的圣诞礼物,尽管后来我们谁也没有当真,可我还是记得。
  记得她将自己当做礼物送给了我,但我却忘记问她,她的这份礼物是否给我留下了足够的保质期限。
  是一天,一年,或许更久……又或许只是她说这句话之后的一秒,在我离开孤儿院之前。
  她长大了,经历了很多我从未经历过的故事,但我们都下意识避开了与彼此分享这些过往,仿佛是不愿意谈起,又试图将一切都当成无事发生,继续保持将近未尽的距离,拉扯在过去留下羁绊的悬崖旁,谁也舍不得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
  她变得更加安静,那双眼里总有我看不懂的光芒闪过。
  那我变了吗?我问自己。
  变得开始畏惧,独善其身,胆小而又冷漠,将发生在我面前的灾难视若无睹,将无辜者的性命无故夺走。
  不断自欺欺人,编造一个又一个虚假的幻想和不切实际的妄想以图麻痹自己,就和那些我其实根本想不起来的画像一样,即使我画了上千上万张,却依旧无法阻止我脑海里越变越模糊的印象。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些年我见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我在这个世界里游走着活下去,不断学习,不断挣扎,不断失败又重新来过后,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我不后悔,我只是遗憾和不甘。
  她说我小时候很温和。
  可温和却不从何时开始在我的内心变成了一个和善良相关又背道而驰的贬义词,我见到别人的善良,他们眼里的怜悯和不忍会让我觉得没来由的愤怒,觉得狼狈,既之后将之当成羞辱,于是在不能逃避后变得恼羞成怒。
  或许是她变了,她小时候是个冷漠的人,甚至孤儿院的修女们都难以和她接触。
  但现在的她却能和陌生的感染者同聚一堂,分享各自的故事,关心他们的生活,孩子们围拢在她身旁,她会讲些故事,也会拿出糖果。
  我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怀念幼时孤儿院里那个只属于我的女孩,还是面对现实,去接受眼前这个让我陌生的年轻领袖。
  她们拥有同一个名字,同一张脸,但留给我的却是不同的两种记忆。
  年轻的领袖给不了我我想象的一切,可能给我的那个小塔,她已经不再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
  这十多年的旅程,我走到乌萨斯的北原看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那人,可恍然间发现那人一直都只留在我的记忆深处。
  偶尔当我回想起来时,她才像真实存在过。
  当然会感到遗憾,不如说遗憾这两个字用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实在是太单薄了点,没有着落,可我的心里却出奇的平静,平静的像是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让我连一句为什么也问不出来。
  我没有理由去问她。
  她也从没有承诺过我什么。
  【没关系,我早就收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我只好这样说,一半安慰自己,一半假意释怀。
  她看着我,红色的眼睛像是在询问,又带着我最不想看见的不忍。
  我指了指自己的头。
  【在这里。】
  【是吗……】
  她轻轻松了口气,放在身前的手指一点点松开。
  她向来都很聪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些,往往能看懂别人的想法,她很敏感,但也因为敏感所以会显得思虑复杂。
  后来这些年里,她变得更加聪明,在我四处奔走亡命时,她接受着这个世界最高等级的那批教育,她贪婪的汲取这些上层的知识,并不断地将之磨砺,丰富的资源,渠道,卓越的能力会帮她开拓前路。
  她注定不甘平凡,但她的理想对我而言太过沉重和遥远。
  我理应会觉得她变得陌生,就像我不懂不属于我这个阶层的人,他们每一天该过什么样的生活,他们的烦恼,他们的想法。
  我只能去猜测,可猜测和现实难免会出现巨大的误差,这种误差不是相距了一个世界,一个不同的观念体系所能弥补的,更不用说,她已经不是过去我用三言两语就能哄骗的孩子。
  我们会渐行渐远,在不久的将来因为某件事和各自不同的经历所诞生的看法产生必然的分歧,尽管,在此之前我们都曾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彼此在对方眼中的自己。
  可当那一天发生时,这种小心谨慎换来的平衡终究会如虚假的梦般倒塌,成为压垮我们联系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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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门/5月26日/夜21:50分
  在小默睡着之后,塔露拉关上房门走出房间,她的动作很轻,甚至连脚步也放的缓慢,像是怕吵醒了这个已经安眠的孩子。
  红发的鲁珀站在套房客厅的中央。
  “领袖。”她低声开口。
  塔露拉转过身,站在房门前。
  “你的消息我看到了,说一下情况?”
  “牺牲7人,轻伤和重伤18人,牧歌的人手折损了一半,伤员经过治疗现在安置在龙门的临时据点,但……梅菲斯特目前还在昏迷中,浮士德接到消息后先和幻影弩手赶过去了,现在可能已经到了。”弑君者缓缓报告,又补充:“梅菲斯特不听劝告,这次是他私自行动所以导致手下牧歌小队被埋伏。”
  “我知道了。”塔露拉微微点头:“他伤的怎么样?”
  “听牧歌小队的人说他们撤退前,梅菲斯特的头部受到了冲击碎片的猛烈撞击,更详细的情况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过来。”
  “你的信息里说,梅菲斯特找到了对方的线索。”
  “是,我给她的建议是让他慎重行事,先通知所有人之后再准备行动。”
  “但他被人埋伏了。”
  弑君者点了点头,犹豫了一秒开口:“我想梅菲斯特虽然心急,但也没有料到这是对方给他们准备的陷阱,必然是有我们还不清楚的原因,可惜梅菲斯特还没醒来。”
  “不。”塔露拉摇了摇头:“这只能说明对方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对方知道梅菲斯特并且了解他和他的小队,说不定在我们进龙门后就被对方的人盯上了,但有一点我不太明白……”
  塔露拉抱起左手,右手微微撑着下巴。
  “伊诺的性格我清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从不会轻易涉险,如果是必要的行动,以我们的局势看,他应该会提前向我确认,但他在这次行动之前我没有接到任何人的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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