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龙与龙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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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会犯错,有些错能被原谅,有些错无法被原谅,但无论是否能被原谅,错就是错,它镶刻在一生里,永远也无法抹去。
  可我总会去想,什么样才是错,什么样才是对?
  我不免会想,为了活下去而挥刀杀人算是错吗?杀掉一个在自己看来是敌人的人是错吗?又或者,一群无辜人性命和另一群同样无辜者的性命之间,我该选择谁?
  感染者是错的,那么杀死他们的人是对的吗?
  这世上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选项,想得到之前就必须失去,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同样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人一旦站的太高,就会去考虑原本自己不该考虑的事物,会有太多的东西压在肩上,让你变得身不由己,有人说叫责任,也有人说叫权利,流淌在血管里的东西无法被替代,它让你变得尊贵,变得高大,也同样会给你带来各种磨难,挫折。
  于是爱情,亲情,友情,甚至是过去的回忆,便会一件件明码标价的摆在你的桌前,得失,利弊,权衡,你的每一个选择,每一次犹豫背后都代表着无数人的生活,你掌握了他人的命运,你握住了他人的生死。
  也因此,你无法再决定自己的生活,也因此,你无法再过上自己所期待的日子,也因此,你所幻想的未来与你走向了相反的道路。
  在这种情况下。
  不同的人会做出不同的选择,逃避这两个字虽然看起来懦弱,但事实上何尝不是另一条能够离开的最佳道路。
  切尔诺伯格的夜晚算不上寒冷,在靠近北方的城市里,指挥塔顶能俯瞰到大半个城市的夜景,在黑暗中亮起的灯光像是漫天繁星,穿行在道路上的汽车远远看去宛如一条条光带,如同脉络般在城市的血管中流淌。
  高楼顶听不见城市的喧嚣,夜风带着丝呼啸,寂静的灯火中脚畔蔷薇绿色的枝叶在冷风中微微晃动。
  耳畔银色发丝下是一双稍显冷漠的眼睛。
  她坐在指挥塔顶层的天台边,她的左手枕在侧脑,披着的大衣衣袖上红色的袖章随着呼啸而过的夜风轻轻飘扬。
  红色眸子里导倒映着这片繁华的夜市,有些许灯火如宝石般在那双眸底闪烁。
  眼前的这片夜景很容易勾起一丝让人难忘的回忆,也许算不上难忘,只是如果安静下来仔细回忆脑海里那些残存的记忆,其中算的上幸福与难忘的并没有太多。
  人都有那么一两件一生也无法忘却的东西,可对她而言,她有太多无法忘却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中往往伴随着淋漓的仇恨,残酷,苦痛,挣扎与迷茫。
  她的一生称不上幸福,也无法和平淡两个字扯上任何关系,于是后来理所当然会经历那么多的变故和磨难。
  但即使是这样,她也觉得自己的一生足够幸运,更幸运的是她的童年,在丧失了自以为所有的幸福和快乐之后又遇到了新的转机,失去之后再得到的感觉比起一开始失去还要来的复杂和难忘。
  她不再去怨恨自己的命运,因为命运对她已经足够怜悯,离开那座城市后她找到了自己的道路,也找到自己需要做的事情,自己存在的意义。
  或许一开始走上这条道路并非是她的本愿,而是某人刻意的引导,让她走上这条道路,可如今的她并不为自己的选择而感到后悔。
  她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改变这个世界,也从未奢望过自己能改变所有人的一生,她只是在完成她本该去做的事,也许有人会比她做的更好,也许她其实一开始根本无法承担这种压力。
  可如今,一切都已成定局。
  如今,她再也无法后退,无法舍弃这里的一切,也无法舍弃相信着她的同胞,无法舍弃每一个熟悉的人。
  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过于承重的代价,而她已经付出过了。
  塔露拉俯瞰着这座新生的切尔诺伯格,风中带来了城市的喧嚣,喧嚣里看不见的灯光里有人在歌唱,有人在跳舞,有家庭围在同一张餐桌前享受晚餐。
  有警员巡逻黑夜中的街道,在快餐店前促足,有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没有感染者死在那个角落,也没有人必须躲在黑暗的下水道的恶臭里。
  兴许依旧会有矛盾,让城市管理员们焦头烂额,兴许依旧会有人对感染者抱有敌视,兴许感染者和普通人间依旧难以自如的相处。
  兴许在看不见的地方依然存在压迫。
  但一切都在变好,起码,已经有了一个开始,有了一个栖身之所。
  这些年里在风霜中度过,每日忧心逃窜荒原中巡逻的乌萨斯军舰和感染者纠察队,无数年来,他们都在期待一个能栖身的地方。
  如今得到了,不仅得到了,甚至比预想中的还要更多,尽管矛盾不断,已经很好了。
  可这两年里,她总会在心里重复问自己同一个问题:你后悔了吗?
  后悔?
  后悔这个词向来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单凭它无法改变任何东西,正是因为已经发生无从挽回所以才被称为后悔。
  但人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即使知道无法改变依旧会不免流露出相同的情绪,因为是人,首先存在有感情,便永远也无法否定自己的感性,也永远无法一直保持理性。
  她无法确定自己是否会后悔,因为她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而即使回到过去,她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个人和集体,爱情和责任,塔露拉向来分的很清晰。
  为了某个人而反抗世界与整个世界为敌的故事听起来很壮烈,甚至让人动容,但细想下来,却是一种自私,一种极大的不负责任的自私。
  她无法做出这种事情,她也无法丢弃自己身后无数人的生命,自私的堵上他们的一切就为了自己的私欲。
  她不是暴君,无法孤注一掷,也算不上明主,因为她深知仅凭自己无法做到任何事情。
  她的梦想太过巨大,大到仅凭她的力量即使堵上一切也无法翻起一丝浪花,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去相信自己的美梦,直到终有一天,溺死在自己的梦里,她早已做好了那个准备。
  但世事总是难以预料,难以预料的转机,和难以预料的命运。
  塔露拉低下头,眸子里的灯火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缅怀,她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仿佛看到了某张熟悉的脸在自己面前露出笑容,照片里那张脸停隔在八岁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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