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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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不会觉得我们的命运很烂?”
  “什么叫烂?因为不能得偿所愿,因为生活过的不好,因为四处颠簸,坎坷流落,吃不饱睡不暖?”
  “不,不会,我不会觉得自己的命很烂,阿丽娜,因为我知道在这世上,我并不是过的最惨最憋屈的那类人,我们不是唯一,即使如此,依然有着我们爱的人在爱着我们,依然有着值得我们去爱的人,所以我不会觉得它烂,因为我不能去否定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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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晖洁在玄关换下凉鞋。
  她听到身后关门的轻响,陈伸手想去打开屋内的灯。
  在半空她的手被握住。
  疑惑的陈下意识回过身,陈默站在她身后,他没有说话,他向前走了一步,陈微微后退,直到触碰到背后的墙壁。
  被陈默握住的手腕轻轻按在墙上,似乎是害怕她逃走。
  似乎明白什么的陈晖洁仰起头看着他。
  宽大的落地窗外是龙门不夜城里辉煌的夜景,黯淡的灯光照射进来,在昏暗的客厅内投下模糊的倒影。
  陈默微微伏下身。
  他能感觉到被自己按住的手在那一刻因紧张轻轻握紧,陈没有挣扎,她赤脚站在玄关地板,直到陈默的脸越来越近。
  不能避免的是越来越快的心跳,陈似乎能在安静中听到自己变得愈发剧烈的心跳声。
  陈轻轻闭上了眼睛。
  没有想象中的触感从唇间传来。
  陈重新睁开眼。
  “紧张了?”
  她听见陈默的声音昏暗中响起,极近的距离下视线中依稀能看清楚陈默的眼睛,那双眼里带着些戏谑,甚至能够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你,唔……”
  在昏暗里放大红色的竖瞳剧烈收缩。
  昏暗里看不到陈脖颈和侧脸迅速染起晕人的绯红。
  某种程度而言,陈小姐心底有着相当的保守观念,陈默想,若是房间的光亮起,想必陈小姐没法接受的像现在这么坦然。
  他总是在某些方面对陈晖洁一清二楚,即使他们彼此相处的时间有限的可怜,但陈默已经尽他所能去了解他身前的姑娘。
  陈握紧的手指缓缓松开,她的话语被堵在了唇间,陈默松开握住陈的手,缓缓穿过陈腰间,隔着单薄的衣衫,伸进陈的短袖内,触及到略微冰冷细腻的肌肤。
  感觉到这些的陈身体轻微颤了颤,她终究没去做任何阻止,反而抬起双臂揽住了陈默的脖颈,身后垂下细密青色鳞片的龙尾尾尖不安的摆动着,仿佛在印证陈小姐现在即使尽力平息不免还是略微紧张的情绪。
  这样的她总是过分让人不舍。
  她这次没再伦蒂尼姆时那么胆大包天了,也没有那时的患得患失,取而代之的是紧张,紧张以及些微的慌乱却又忍不住沉溺的美好。
  直到感觉一只手按在了自己小腹下的腰带扣上,猛然回过神的陈突然抓住了陈默那只手。
  看过去时,陈晖洁小姐慌乱中将头扭到一旁,垂在脖颈的蓝色发丝挡不住她脖颈处弥漫的红晕。
  陈默靠在陈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陈突然怒气冲冲的回过头瞪着他。
  “你想都不要想!”
  她不容半分质疑的警告。
  但陈晖洁小姐似乎忘了,每当她用这种不容辩驳的态度去面对陈默时,总是她自己率先软化下来,随后是越发力不从心的反抗,失守和忍不住想要沉溺。
  以至于大脑的思考和意识越发模糊,回过神来已变得一片狼藉。
  年轻的男女往常都喜欢将自己对彼此的爱情糅杂在某种剧烈的行动里,他们免不了会这么做,因为青春向来是一个美好的词语,因为青春通常也象征着一段美好的故事。
  从结晶纪元1077年秋到孤儿院,至1092年秋第二次回到龙门。
  这十五年来发生了太多太多事。
  终于,在陈默二十三岁那年的秋天他和陈晖洁结婚了。
  陈默没想过有朝一日和他走到一起的人会是陈,就像他小的时候一直以为陈晖洁厌恶他的同时他也对这个臭屁的小鬼没什么好感。
  他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了陈而选择留下来,也没想过自己会和陈有一个孩子。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陈晖洁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等到回过神来,那些过去的已经过去,那些曾经希望的过的都早已成了翻篇的记忆。
  命运是不可捉摸的。
  这十五年来,陈默不止一次去设想自己的今后,好的,坏的,他已经决定的以及因陈晖洁而不得不改变的。
  陈默必须承认的是,也许他的确是爱上了陈晖洁,没有任何道理的爱上她,爱她的倔强,爱她的要强,爱她的强势,爱她的正直,爱她的不讲道理。
  她爱着陈晖洁。
  不因陈是谁的亲人,也不因陈的背后牵着什么难言的庞大势力,他只是单纯爱上了陈晖洁这个人。
  陈说小默在文月那里,她说现在她不方便照顾小默所以是文月在负责照顾,包括这间公寓也是文月名下的财产,早已和陈府划清关系的陈得不到任何陈家的援助,要强的她也不愿意接受自己向魏彦吾开口,即使后来因为小默的出生让她和魏彦吾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但陈依然不怎么待见他。
  小默的出生缓和了陈和魏彦吾之间越发疏离的亲情,即使他们都没有承认,也没有为彼此做出解释,但当在小默出生后魏彦吾那次罕见的说了些让陈没想过会从魏彦吾口中说出的话语后,陈知道,也许她依然没能真正绝情到将魏彦吾当成是个外人。
  可也仅至于此了。
  但文月不同,从陈的话语里,陈默听的出陈对文月的感情。
  也许某种程度上文月成为了陈心里的半个母亲,即使陈没有承认过,从小就得不到任何母爱的她难免会产生这种感情,文月给了陈一部分缺失的母爱。
  所以当文月提及这间公寓是留给小默的礼物时,陈没有拒绝,假使这句话是从魏彦吾口中提起,想必陈可能会干净利落的回绝,当然魏彦吾也不会软下来说出这种话,即使他心里有过这种想法,多半也会托文月的口。
  魏彦吾教会了陈该如何长大,教会了陈剑术,所以被魏彦吾教导长大的陈的身上自然也受到了魏彦吾的影响。
  她的不愿意低头,她的坚毅,她的强硬说到底是来自于陈本身的性格还是魏彦吾的刻意引导没人说的清楚。
  或许在陈的身上有着曾经那个魏彦吾的影子,那个年纪轻轻,心怀大志的年轻人,那个足智多谋,仁义并重的魏彦吾,那个在还未成为龙门城主之前身染侠气的魏总督。
  陈默其实清楚的是,他的父亲不可能认一个小人为兄长,塔露拉的父亲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妻女托付给一个不值得托付的人。
  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魏彦吾,因为他们相信他,因为在他们心里,魏彦吾值得他们去信任。
  一个苟且偷生的人是无法教导出陈这种正直的人的。
  一个无所作为的人也无法将龙门打造成这片大地上有数的几座繁荣的大型移动城市之一。
  魏彦吾无疑是一位合格的城主,他无疑是龙门最有手段的城主,也无疑值得如此之多的人去追随。
  但同样魏彦吾也是一个复杂的人。
  一个无法用只言片语去为他的所作所为做出评价的人。
  陈默知道文月是谁,他见过那个女人,但陈却不知道这些,她刻意没有提及太多关于魏彦吾的事,即使陈隐约知道陈默曾经来过龙门一次。
  因为陈和小默的关系,陈默不得不再去面对魏彦吾,而这次也许他和魏彦吾之间关系比过去还要更为牵扯不清。
  不如说从一开始,他和魏彦吾之间围绕那些过往的恩恩怨怨就难以阐明,从来没有那一刻,他和魏彦吾真正断过联系,除非就像他说的,他再也不踏足龙门一步,不和这座城市在扯上任何瓜葛,但如今看来,早已不可能了。
  清晨的阳光很好,灿烂而明媚。
  但对于陈默而言这却不是一个美好的早晨,或许想起了昨夜被迫遭到的屈辱,陈晖洁翻脸不认人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她不善的眼神冷冰冰的扫视过来,陈默成为了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所以你就被撵出来了?”
  “那倒不至于,只是陈一早上就没给过我好脸色,她警告我必须随叫随到。”
  陈默想起陈冷冰冰的将钥匙扔给自己的模样。
  “这样?你告诉她你要走的这件事了?”
  “是啊。”
  “陈晖洁怎么说?”
  “还没给答复。”
  “我说你不是一直挺能说会道的吗?狗子,怎么还搞不定陈晖洁。”
  “话可不能乱说。”
  太埔街边的一间奶茶店,遮阳伞下,一身时髦打扮的狐狸打量着坐在对面藤椅上的陈某人,狐狸额前的橙发上搭着太阳镜,她翘着腿,露出七分裤下白皙小腿点缀水晶的黑色凉鞋,再往上去是白色的女士休闲衬衫,领口的两颗纽扣半开。
  今天的狐狸青春而靓丽,画着少见的淡妆,玫红色的眼影衬托琥珀色的眼睛,耳上缀着一对精巧的四叶草流苏耳坠,依稀还能看见衬衫下有一条银色的项链。
  她平时根本懒得做这些花里胡哨的打扮,今天简直是用心险恶。
  其实不考虑阴险的性格,狐狸的确算得上是个难得的美貌女子,唯一遗憾的只是胸前一马平川,而在这点上她比起陈拍马难及。
  她的目光落在陈默肩膀衬衣处的位置。
  “那个,又怎么回事?”她扬扬了下巴问,陈默衣领遮住的位置依稀能看到一排印记。
  陈默脸色复杂。
  “别提了。”
  “是被咬的吧?”狐狸明知故问,幸灾乐祸般伸出手:“让我看看?”
  陈默拍开狐狸爪子,他提了提领口。
  “你不要添乱。”
  “看来昨晚上动静不小嘛。”狐狸笑着收回手,撑着下巴:“你和我仔细讲讲呗,陈晖洁到底是怎么咬的你?你是不是……唉,我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一别两年嘛。”
  狐狸阴阳怪气的说,微眯眼望着脸色复杂不语的陈黑犬,笑着的时候能看见她故意龇着的尖锐虎牙。
  “不然你让我也咬一口试试呗?”
  她试探着说,像是开玩笑,不过陈默觉得要是自己同意,狐狸多半真会咬自己一口,狐狸肯定是知道陈默不会同意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陈默没回答。
  “不让你吃亏。”
  狐狸眨了眨眼,那暗示性极强的动作简直是在钓凯子。
  “……你想的美。”
  “陈晖洁做得,我做不得?”
  “你说这些对我没用。”
  “啧。”狐狸不爽的别着嘴,又问:“昨天和你说的,让你帮忙的事你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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