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舍瓦塔旧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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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的身上有一股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气味。
  德克萨斯轻轻抽了抽鼻尖,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偏过头抱手坐在副驾驶补觉的男人。
  作为一只鲁珀,德克萨斯拥有天生敏锐的嗅觉,这种嗅觉得以令她轻易察觉到一些其他种族所容易忽略的细枝末节。
  比如蛇身上那股淡淡的属于其他人的陌生气味,是此前德克萨斯从没在他身上闻到过的,如果不是有过相当程度密切的接触,一般这种气味很难得以长久保持下来。
  蛇没有提起这件事,说明在他看来这和德克萨斯无关,也不会对他们的行程产生影响。
  德克萨斯自然也不会问起,也许当她问起后,蛇会告诉她,也或许随便找一个理由充当解释。
  德克萨斯不用去想也知道他的反应。
  但她还是不免有些在意。
  昨晚上蛇离开后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经过。
  他回来的很晚,带着另一个人气味,没有血腥,随后也没有提起。
  汽车行驶在移动城市迁徙轨迹的道路上偶有颠簸,路况比起刚进入乌萨斯时要好了许多,甚至偶尔还能看到在移动城市范围外栖息的小型村落,村民的目光望着这辆朝着北方去的车,在汽车消失后,又缓缓收回视线。
  蛇是在午后醒来的。
  下午三点。
  汽车停在一条溪谷旁,他问起他们走了多久,在德克萨斯回答后,他下车在捧起冰凉的溪水洗了把脸后告诉德克萨斯,下午该轮到他开车。
  “我没问题。”德克萨斯这么回答。
  “长时间将精神集中在一件事上很容易让人产生疲劳,注意力涣散,你应该很清楚,这可不单是为了你,况且我们之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不必急于一时。”
  驾驶员的位置在蛇醒来后做了交换。
  德克萨斯没有强求。
  进食是在车上解决的,车里带了不少干粮,能节省路上很多时间,虽然在夜晚时分他们也会停下驻扎,在荒野升起篝火。
  有时能碰到野外因天灾和移动城市变迁后废弃的村庄旧址,能省去搭建帐篷的麻烦,但毕竟是少数,更多的时候,他们都会自己宿营。
  野外的食物自然提不上有多美味,但也不至于饥寒交迫,旅途当然让人觉得劳顿,可沿路走来变换的风景却能排解很多枯燥。
  德克萨斯是个耐的住寂寞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德克萨斯喜欢寂寞,她只是习惯了这种生活态度,不发表自己看法所以会给人留下孤僻,冷淡的印象。
  在太阳落下后的傍晚里升起一簇篝火,篝火上是正在煮熟的食物,火光驱散了周围几米内的黑暗,汽车的轮廓在光里依稀可见。
  他们坐在篝火前的时候会有交谈。
  大多数时候都是陈默在说,德克萨斯回答,谈论的东西多也杂,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大到叙拉古和各地风俗文化的不同,小到某个词语用叙拉古语该怎么说。
  蛇总有很多问题,他的话不少,有些也会令人觉得有些唠叨,而通常德克萨斯在长时间没有出声后,他又会讲几个笑话来试图引起德克萨斯的反应。
  他后来经常这么做,就仿佛想知道德克萨斯那张冷淡的脸是否也能露出其他表情。
  可德克萨斯从来不叫人失望,她的这种性格也造就了,陈默几乎没能看到过她的笑容。
  其实蛇的那些笑话并不怎么好笑,至少德克萨斯是这么认为的,尽管他会为了这些不好笑的笑话而故作夸张,火光映照在他脸上时,连同他夸张的表情也一同落进德克萨斯的眼里。
  只有那时候德克萨斯才会觉得好笑一点。
  好笑的是这个有趣的人,而不是他的笑话。
  蛇在德克萨斯脑海内的印象大抵就是随着这种不断的接触而渐渐变得具体,但直到现在为止,德克萨斯依然没能看清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不擅长这些,不擅长去揣摩人心。
  但蛇,他应该擅长这些,德克萨斯的直觉告诉她,蛇擅长揣摩人心,不如说他那种时常为自己所塑造出的虚虚实实的形象,令德克萨斯产生了这种想法。
  “那些被围困住的萨卡兹后来怎么样了?”
  傍晚,坐在篝火前的德克萨斯问,陈默和她讲起了一些关于萨卡兹战场上的故事,从莱塔尼亚遭遇到那名萨卡兹人后,陈默就开始有选择性的告诉德克萨斯一些关于他的过去。
  即使他没有自称是故事的主人公。
  他尝试用这种方式来对这个愿意陪自己送死的姑娘坦诚一些。
  “一部分人放下了武器选择投降,而另一部分占据了城镇东方的信号塔死守,他们发出了求援信号,在信号塔附近,有他们在此前营造的防御工事。”陈默拨动着篝火:“那次夜间进攻行动很仓促,为了防止他们提前做出应对,他们死守的区域有很多萨卡兹平民都没来得及撤出被裹挟进了战场。”
  “进攻部队只有不到半个晚上的时间来商议后续攻击计划,在天明前,假使他们无法彻底拿下城镇,他们就必须放弃这个突袭的重要军事节点,并承担这个位置对后方战场产生更大威胁的可能,届时等敌人缓过神来,它就将成为插入战场前端的尖刺。”
  “当时前线部队商议的结果是放弃这场突袭,在敌方援军抵达前,撤离战场。”陈默说:“但前线临时指挥官却否决了这个提议,他将当时战场中的中小口径火炮和临时能充当投掷工具的武器聚集在了一起,轮番对死守的信号塔进行轰炸,持续了大半个晚上的爆炸,几乎耗光了战场所有能爆炸的东西。”
  “爆炸过后,他们趁机对信号塔进行了突袭,但等到他们进去后,看到的是比起他们的敌人还要多的尸体,看不出原样的残缺肢体,乌黑的血和人的碎片铺满了整个视野。”
  德克萨斯的脑海难免会想象出那个画面,在硝烟和残垣断壁里,宛如地狱一般的景象。
  她的视线落在陈默身上,而后者望着燃烧的火堆。
  陈默还记得scout当时的表情,他的震动和愤怒,以及愤怒后的无奈和理解,他很想说些什么,可到最后只是轻轻拍了拍陈默的肩膀。
  这些活下来的萨卡兹,或者说往后活下来的萨卡兹,他们都没有资格来怨恨一个救了他们一命的人,scout能够理解,可兴许从那时起,在巴别塔眼里,陈默就和他们不是同路人。
  【这个命令我们一起承担,这里发生的事,我也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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