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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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入夜时分,江辞舟坐在书斋里,听祁铭禀事,青唯也在一旁。
  
  “那几户药商,还是不愿意揭发何鸿云扣押人质的恶行,其中有户姓祝的人家,反对得十分厉害,应该是拿过何家的好处。我们的人在宅子附近守着,何鸿云的手下就扮作小贩,流连在街口,他们并不滋事,我们也不好捉拿。”
  
  江辞舟思忖一番,吩咐道:“明天一早,让章禄之把王元敞送回家。”
  
  王元敞是他们闯火场,好不容易救下的人质。
  
  祁铭听了这话,愣道:“王元敞太重要了,他是何鸿云案子的关键证人,就这么让他回家,只怕……”
  
  话未说完,外头德荣禀道:“公子,曲五爷来了。”
  
  江辞舟抬手截住祁铭的话头。
  
  几人在书斋里等了一会儿,曲茂很快进来了,他把几份文书搁在江辞舟的书案上,往圈椅里一瘫,“你看着,我先补个觉。”
  
  这些文书是巡检司接犯人的章程,白天曲茂去衙门,江辞舟问过他这事儿,曲茂懒得翻看,连带着嫌犯的案录一并送来了。
  
  江辞舟看了文书一眼,道:“你怎么把案宗带出衙门了?”
  
  曲茂“啊?”了一声,“你不是想知道吗?”
  
  洗襟台是大案,嫌犯案录是最机密的卷宗,便是江辞舟亲自去大理寺过问,孙艾也只敢口述案情,断不敢直接将文书拿给江辞舟看的。
  
  祁铭问:“小五爷把案宗带出衙门,有谁知道吗?”
  
  “没谁啊,就一个跟我办事的巡卫长,叫史……史什么来着……”曲茂靠在椅背上,有些气恼,“都怪那个章兰若,说好了后日去接嫌犯,他非要改成明天一早,明日接后日接,不都一样么?凭的多跑三十里路。我眼下睡不了多久了,过会儿要去营里,天不亮就得出城。”
  
  他这话说完,江辞舟几人竟没有应声。
  
  曲茂觉出不对劲来了,“怎么了?这、这文书,真不能带出衙门?”
  
  祁铭道:“小五爷有所不知,这是大案案宗,与案情无关的人,等闲是不能翻阅的。”
  
  “这不对啊。下午刑部来了个人,还找我比对嫌犯指印呢,他也没说不能看文书。”
  
  青唯在一旁听到这里,倏地警觉,刑部的人又不负责这案子,她问:“谁?”
  
  “……好像姓刘。”曲茂敲敲脑子,“哎,记不清了,这事我让史凉办的,要不你们找他问问去?”
  
  江辞舟看祁铭一眼,祁铭会意,立刻离开书斋。
  
  曲茂见江辞舟没发话,只道是自己没犯错,他心大,闭上眼瞌睡起来,没一会儿就打起呼噜。
  
  江辞舟把崔弘义的案录挑出来,单独拿给青唯看。案录上,崔弘义被押解上京的原因大致与江辞舟说的差不多,只是细节更详尽一些。
  
  青唯还没看完,外头德荣又在叩门:“公子,少夫人,高家的二少爷来了。”
  
  高子瑜来了?
  
  青唯拉开门:“他来做什么?”
  
  “称是堂姑娘遗留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东西在高家,他专程送来,顺便还有几句话,”德荣看江辞舟一眼,跟青唯揖了揖,“他想单独跟少夫人说。”
  
  江辞舟没拦阻,青唯想了想,她和高子瑜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怨,并不到登门不见的地步,便问:“他人呢?”
  
  “就等在府外,小的请过,但是高二少爷辞说不进府。”
  
  青唯一点头:“行,我去会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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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亥时近末,夜色很深,青唯出了府,见高子瑜正等在巷子口,独自提灯走过去,开门见山道:“什么事,说吧。”
  
  高子瑜手上握着一只匣子,踌躇半刻才道:“敢问青唯表妹,芝芸她……近日可好?”
  
  青唯如实道:“你不在身边,她好多了。”
  
  高子瑜苦笑了一下,把手中匣子递给青唯:“还请表妹代为转交。”顿了顿又说,“表妹,借一步说话。”
  
  青唯皱了下眉,这巷口四下无人,有什么话,大可以在这里说,她本想拒绝,见高子瑜神色沉肃,似乎话里有话,稍一思忖,跟了过去。
  
  两人到了一条背巷,高子瑜回过身,忽地跟青唯一揖,他没说话,默不作声地朝巷末退去,与此同时,巷子的另一端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青唯没动,她提着灯,紧盯着另一端巷口,暗色里,慢慢行来一道身影,离得近了,只见来人身着襕衫,温润清朗,正是张远岫。
  
  “姑娘。”张远岫唤青唯,“事出突然,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请姑娘相见,还请姑娘恕在下冒昧。”
  
  青唯蹙了蹙眉。
  
  她明白了,什么芝芸落了东西在高府,那都是幌子。
  
  今夜不是高子瑜找芝芸,是张远岫托了高子瑜,来江府找她。
  
  她盯着张远岫:“你见我做什么?”
  
  张远岫道:“敢问姑娘,近日可是在追查何鸿云的案子?”
  
  青唯没吭声。
  
  张远岫继续道:“在下知道这案子牵扯重大,眼下手上有条线索,不知对姑娘是否有用。
  
  “今夜在下与何鸿云同在会云庐吃席,途中,何鸿云身边扈从单连来找,像是有非常要紧的事。在下担心惊动何鸿云,没能听到他二人说了什么,事后,在下让人去查了查单连,发现他似乎是从巡检司的方向来的。”
  
  青唯听张远岫说完,沉默半晌,却问:“这么重要的线索,你为何要告诉我?”
  
  她并不认得他,阳坡校场大火过后,瘟疫案明面上是玄鹰司在跟,张远岫有任何线索,都应该去找江辞舟而非是她。
  
  何况听张远岫这话的意思,他竟像是这知道瘟疫案与洗襟台的关系的。
  
  张远岫没答,他笑了笑,只问:“日前听说姑娘在阳坡校场受伤,不知伤势可好些了?”
  
  青唯道:“……好多了。”
  
  张远岫道:“在下回京得突然,听闻这事,匆匆备礼,礼不周,还请姑娘莫怪。”
  
  说罢这话,他朝青唯揖了揖,“太晚了,今日不便多叨扰,改日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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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唯回到书斋,曲茂已经离开了,他还要去营里,再过一个时辰就得带兵出城。
  
  江辞舟见青唯面色沉沉,温声问:“怎么了?”
  
  青唯摇了摇头,她倒不是不想与江辞舟提张远岫,只是目下有更重要的事,没必要将精力放在旁人身上,她只问:“你让人去查单连了吗?”
  
  江辞舟道:“吴曾的人盯着他,他有异动,玄鹰司应该会来回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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