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真正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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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趣,你把灯都熄灭了吗?”
  
          格林德沃的声音在没有回音的黑暗里显得有些单薄,语气中满是见猎心喜的好奇,一团明亮的光在他的魔杖尖亮起,但出奇的是,这团足以将整间预言厅点亮的灯光却没能照亮任何东西,仿佛光和声音一样,    在此刻缺少了能够用来反射的物质,它虚无地穿透了不知道多远的距离,最后只能无奈地在衰弱中消散。
  
          格林德沃低下头,蜷缩着手指,将手捏成拳头,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实在质感,    但杖尖的光线却连他自己的手都无法照亮,他轻笑一声,    伸手向一旁探去,    然而,刚刚还让两人行动不便的书架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手掌的另一边空落落的,在缺少参照的情况下,他没有办法判断自己身处何地,无法判断距离,甚至无法判断时间。
  
          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唯有滴滴答答富有节奏感的指针转动声无比清晰,格林德沃的心跳也开始随着这道听不出源头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连情绪都因为身体的变化而呈现出紧张的态势。
  
          感受着胸口砰砰的跳动,他的魔杖向一旁一递,一道笔直的红色魔咒漫无目的地向远方飞去,不知道飞了多远都没有到达黑暗的界限,在魔力被消耗殆尽后,无力地消散了。
  
          格林德沃眼中倒映的红色淡去,    这片黑暗似乎无边无际,这使得他的一些猜测被推翻了。
  
          “我们还没有面对面鞠躬呢。”
  
          格林德沃轻飘飘地说道,    言语中多有笑意,    纳尔逊的回应也从四面八方断断续续地飘来,“我鞠躬了,一直在等您呢。”
  
          他的耳朵微微抖动,似是在黑暗中辨认着声音的来处,在纳尔逊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格林德沃向一旁递出的手臂从微曲变得笔直,裹挟着厉火的绿光犹如一弯静夜中的月牙,如同在深海中舞动的游鱼一般,荡漾起灼热的波浪,向他手指的方向飞速掠去。
  
          “叮!”
  
          清脆的撞击声从远处传来,不像是魔咒对轰的动静,反倒更像是两位剑士针尖对麦芒的相持,那道弯弯的月牙在格林德沃的余光中闪烁了片刻,坚定的去势猛地一滞,仿佛录像被按了暂停键一般,舞动的火舌都被冻住了。
  
          他缓缓地向相撞的方向扭过头,下一秒,    这道本该威力惊人的魔咒便如同被打碎的镜子一般裂成了数不清的碎块,它们跌落在地上,    挣扎了片刻,    便无奈地消散了。
  
          “你把魔咒变形了吗?”格林德沃好奇地问道,“就和你在那什么考试的时候使用的魔法一样?”
  
          “没错,”纳尔逊的回应出现在了相反的方向,这一次格林德沃没有再抓紧机会出手了,他站在原地,倾听着纳尔逊的解说,“所有能够改变的东西,都是可以变形的,而永恒不变的东西,或许只有在神话传说中才会存在。”
  
          听到纳尔逊的解释,格林德沃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摇了摇头,感叹道:“你的胆子可真大。”
  
          “我是个谨慎的人,格林德沃先生。”
  
          纳尔逊的声音又出现在了他的背后,和格林德沃猜测的相反,纳尔逊并没有伺机偷袭他,反倒是在等待着他完成巫师决斗礼仪的最后一步,想要和他堂堂正正地一战,“从想法到成果,中间需要经历无数次的设计与实践,像您这样天赋异禀的巫师也许难以明白这一点。”
  
          “呵呵,你以为我的魔法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或者是某天睡醒后一拍脑袋想起了晚上的梦吗?”
  
          格林德沃笑了笑,沉默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并没能判断出纳尔逊究竟使用了什么魔法,他也停下了猜测,跟随着指针节奏打着拍子的脚尖在地面上猛地一踩,格林德沃高高地扬起魔杖,长风衣的下摆随着他动作舞动起来,一团蓝色的火焰在他的头顶凭空燃起,犹如一枚初升的旭日一般,几乎就要点亮这团密不透风的黑暗。
  
          气流在这突如其来的高温下因不均匀的热量疯狂地涌动起来,猎猎的狂风以他为中心卷起,并向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烈焰犹如一尊顶天立地的魔神般露出了它狰狞的爪牙,散碎的火舌仿佛环绕着厄运报死的渡鸦,格林德沃就这样站在火焰的中央,无法被黑暗隐没的火光在他的脸上跳动着,那只异色的白瞳似是最为灼热的焰心。
  
          风衣的下摆猎猎作响,格林德沃将魔杖举到胸口,微微的弯下腰,用吟唱般的语气说道:“既然如此,我满足你。”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请。”
  
          在他抬起头的瞬间,本就声势骇人的厉火更加狂野地膨胀起来。
  
          这团火焰是如此的野蛮,让人不由得想起那些原始森林之中土著居民们在狩猎结束后放声嘶吼的战歌,羽毛制成的头冠被直冲云霄的篝火引燃,沾血的长矛在火焰的炙烤下变得光亮如新;
  
          这团火焰是如此的森冷,面对它就仿佛面对秩序井然的军队一般,令观众的思绪本能地回到在不久的过去刚刚结束的那场战争中,侵略者先祖们冰冷的铁蹄铭刻在喷吐着火焰的战车履带上,结成分毫不离的战阵,那些冲天的炮火精准地落入早已被弹坑覆盖的阵地,收割着抵抗者满是愤怒的生命;
  
          这团火焰是如此的蓬勃,无数条翻卷的火舌从焰心中探出,犹如毒蛇的信子,犹如刺击的骑枪,它们在锋锐处变得更加炙热,原本醒目的蓝色火焰也在彩虹般美丽的渐变中趋于无情的透明,它足以点燃空气,足以点燃触碰到的一切,足以让任何面对它的人胆寒。
  
          但它就是那样隐没在黑暗中,和无边的晦暗融为一体,啃噬着拘束它的幽闭,又躲在敌人的怀中,伺机递出最致命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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