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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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留在中转站太过引人注目,收好道具后苏尔冲纪珩点了下头,示意可以离开。
  
  回到现实世界不过喘几口气的功夫,一滴雨珠便砸在睫毛上。苏尔抬头看了看天空浮动的乌云,有感进副本前看天气预报很有必要。
  
  他依旧穿着进游戏时的衣服,头发长的一截还有身上的淤青,却通通消失不见,只是眼底的疲惫遮掩不住。
  
  纪珩:“早点回去休息。”
  
  说完走到马路边准备帮忙拦辆出租车。
  
  “我要先去吃顿饭。”拒绝了他的好意,苏尔拿出手机搜索就近的餐馆。
  
  连续啃了二十多天的面包,投毒案发生的那天更是连面包都没吃上,味觉即将麻木。
  
  对上他目光中的无奈,纪珩好笑说:“别搜了,我带你去。”
  
  路上,苏尔靠窗眯了一会儿,再睁眼就看到一栋豪华高层。作为全市有名的富豪聚集地,只要是这座城市的人多少都有所耳闻。
  
  纪珩结了车钱,苏尔下车仰头看楼,问:“你家?”
  
  纪珩点头:“既然不着急回去,正好我有点资料要给你看。”
  
  一层一户设计,室内面积很大,从阳台可以很好地俯瞰夜景。
  
  眼睁睁看他从柜子里取出挂面,苏尔诚实说:“没出游戏前,我天天吃面食。”
  
  纪珩随后取出鲍鱼生蚝大虾等等。
  
  苏尔喉头一动:“其实也还行。”
  
  汤汁的鲜美隔着一段距离都能闻见,使人食欲大增。上桌后,他耐心等着面稍微凉一些,开始惬意地享受他人劳动成果。
  
  “味道如何?”
  
  苏尔认真回应:“这些食材就算放在锅里随便煮两下,蘸着酱料都不会难吃。”
  
  纪珩坐在沙发上,笑出声来。等他吃的差不多,才起身去书房取来一个文件袋。
  
  苏尔擦了下嘴,边拆边问:“什么东西?”
  
  “你的资料。”
  
  短短四个字让苏尔手一顿,遂即指了指自己:“我?”
  
  纪珩:“上次你拜托我查你父母,没太多有用的消息,索性从你身上入手。”
  
  把文件袋里的东西倒在桌上,看之前苏尔决定做个心理准备:“是不是亲生的?”
  
  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纪珩挑了下眉:“当然。”
  
  资料很详细,连小学时作文获奖都有记录,一目十行看完,没发现特别的地方。
  
  “仔细看照片。”
  
  苏尔上的小学有组织学生春季郊游的传统,这就跟去集体观影一样,后者是写观后感,前者则是小作文。语文老师会专门留出二十分钟,让他们对着景物练习片段描写,郊游结束前收走打分。
  
  望着这些年代久远的记忆,苏尔嚯了声:“这都能找来?”
  
  纪珩:“有几张被做成了宣传板,现在还在。”
  
  目光无意间捕捉到一处,笑容渐渐变淡。当年镜头下的小孩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笔袋被随意放在脚边,肉乎乎的小手拿着涂改液,正在修正错误。
  
  这只是照片里的一处风景,光靠肉眼去辨认可能存在误差。
  
  纪珩单独拿出一张照片:“放大后的。”
  
  像素模糊不少,但比刚刚要好辨认一些,这下苏尔可以确定小孩正在涂改的是右上角一片空白处。
  
  交成品时,他会习惯把姓名写在那里。
  
  孩提时写错名字不奇怪,苏尔把照片放在一边,心中却总有些不安。因为尘封的记忆被旧物唤醒部分,眉头不自觉蹙紧:“三年级前,我好像有时会写错姓氏。”
  
  纪珩:“写成什么?”
  
  苏尔眼珠一动不动,陷入思考后整个人僵硬的像是一尊雕像。
  
  “是……”停顿了几秒,脑海中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只差一点,可就是看不真切。
  
  “周。”纪珩毫无预兆说出一个字。
  
  苏尔失笑,不免和周林均联系起来,耸耸肩:“夜间恐怖冷笑话?”
  
  然而纪珩的脸上没有丁点笑意。
  
  看他这样,一瞬间好不容易得来的放松顷刻间烟消云散。不知道是不是因对方突兀插话留下来的潜意识,苏尔再次绞尽脑汁回想时,突然觉得还真是这个字。
  
  试着用手指在桌上写了一遍,莫名打了个寒颤。
  
  纪珩泡了杯能安神的茶放到他面前,又去房间拿了件干净的宽大短袖。
  
  苏尔这才察觉衣服不知何时被冷汗浸透,跟情绪无关,仿佛只是身体的一种本能反应。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抬起头声音喑哑。
  
  对方不可能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
  
  纪珩:“在副本时我说过,不要忽视一些摆在面前的东西。”
  
  有些东西因为离的太近,反而容易看不到。
  
  苏尔喝了口茶,柠檬草香顺着喉头流淌,紧绷的身体重新放松。
  
  “成就点。”
  
  这三个字从纪珩口中说出的时候,他快速回忆已有的成就点,沉默了片刻,说:“实名举报周扒皮?”
  
  纪珩起身走到窗边:“周扒皮是文学作品里有名的反派形象,乍一听很正常,但如今‘扒皮’一词已经有了剥削的含义,用你本人的姓氏反而会更加合适。”
  
  苏尔心头一跳,忽然问起他有没有写错名字的经历。
  
  “没有。”纪珩凝视无边夜色:“不过我小时候写名字前,经常会发呆几秒。”
  
  他印象很深,考试时老师还专门点名提醒过不要走神。
  
  苏尔目中残余的复杂消散,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走去厨房舀锅里剩下的几根面条和鲍鱼。
  
  前后情绪变化极大,纪珩侧过身:“不担心?”
  
  放在任何一个玩家身上,怕是都会感觉到惊惧。
  
  我究竟是谁?我的身份是不是真实的……类似的困惑或许会像潮水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而苏尔……此刻他正在用勺子在锅里转圈,试图找到‘漏网之鱼’。
  
  “你怕么?”厨房传来声音。
  
  纪珩在苏尔转过身的一刹那摇头,恐惧会消磨人的意志力,第二次下副本时,他便刻意去无视那种感觉。
  
  “那我也没什么好怕的。”苏尔走过来,嘴角还沾着汤汁。
  
  一个月要保持两次在副本里玩命的频率,如果再因为这些事忧惧,会降低生活质量。
  
  聊完天已经很晚,外面的夜空暗得连颗星星都瞧不见。
  
  苏尔顺其自然借住在这里。
  
  纪珩给他找来一次性洗漱用品,苏尔刷完牙快速冲了个澡,积压的疲惫一瞬间袭来。等纪珩换完家居服,准备领人去客房时,见他已经倒在沙发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毯子被压在身底下,无奈只好又去取了个薄毛毯给他盖上。
  
  没有立即休息,纪珩反而坐在沙发上,开始看其他玩家的资料。其中有曲清明的,还有一些早已死亡的玩家。
  
  期间苏尔翻了个身,睡得似乎并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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