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走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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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行落脚的院落与四周漠北的院子风格略显不同，院墙高出不少，墙脊上是泥土烧就的灰色瓦片，两个斜面在顶上头合成一个尖，典型的中州样式。
　　院子门口有两个不大的石墩，季玲说那叫做门墩，在中州，说是有驱邪避凶的作用，一些个大户人家门口不满足于两个小石墩，干脆换做两只威武的石狮子，老大气了。
　　林空生在漠北，长在漠北，对小姑娘的话似懂非懂，他其实并不知道驱邪避凶什么意思，但看着季玲那模样，也只得跟着点点头。
　　到院子里时，镖头杨凯安热情的接过林空背上的刀，满脸笑容的说道：“这位小兄弟是要随我们入关？”
　　原本打算开口说明的林空一愣，意外对方竟然已经是知道了自己要入关的事。
　　“那日夜里，阮师跟我打过招呼了，小兄弟无需感到奇怪。既然要同我们入关，那就换身衣裳吧，你这样子很难不引起别人注意。”杨凯安吩咐下属去屋内拿身合适的衣裳。
　　林空尴尬一笑，自己的衣衫确实不像走镖的人，倒是像漠北游侠，而在漠北当游侠的，十个有九个是通缉犯。
　　二在两人身旁，听着这番对话，原本以为这少年送完刀就会走的季玲不乐意了，她高声道：“杨叔，你要带上这家伙？他可是连几个地痞都搞不定的，带上他岂不是给镖队拖后腿？瞧他那佩刀，还闪闪发光的，比我这姑娘家还整得花里胡哨。”
　　这话就说得林空十分尴尬了，那晚阮娄给自己的刀裹上了一张雪蟒的皮，这东西晚上还不觉得，这白天阳光一照，确实是晶莹剔透，她说的闪闪发光也不为过，可这真跟自己没关系。
　　不过话说回来，小姑娘的这一咋呼，让几个还在整理货物的镖师也是侧头看了过来。
　　镖队行走在外，哪怕是赶车的车把式，也会些拳脚功夫，这还是寻常走镖，漠北的镖，队伍里头可容不下一个不会打的人，除非他是雇主。
　　他们也向杨凯安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都干活去，跟着凑什么热闹？”一声呼喝，那几个停下手中活计的镖师赶忙低头继续忙活。
　　解决了这帮人，杨凯安低声对季玲说道：“他是阮师送过来的，很大程度上，这其实是买阮师的人情，小姐您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这个瞎掺和就让她有些气不过，她可是为这趟镖着想，怎么就瞎掺和了？
　　既然杨叔不介意，她也不好继续纠缠下去，但她还是走到林空身边，与之前带林空过来的脸色截然不同，此时她一脸不悦的开口道：“路上要是遇到麻烦，可没人会特地保护你。”
　　说完这似乎是恐吓的一句话，她转身径直去了里屋。
　　留在原地的林空哑然一笑，这姑娘怎么就觉得自己不会些拳脚功夫了？
　　镖队在吃午饭前出发，出了镇子走在茫茫大漠之中。
　　院子里的镖师并不是所有人都跟这趟镖的，有一些人要将刀送去远处集市里的漠北旗驻地。跟镖的加上林空也不过八人，两人在后，四人分列两侧，镖头杨凯安走在最前头，再加赶车的车把式。
　　林空和季玲在镖车的同一侧，他以为这姑娘全程都不会搭理自己，于是也试着在马上运转灵气修行，这是上次见到姚文山时那家伙玩过的，这会儿他也想试试。
　　没成想，这个姑娘根本就是个静不下来的主，在刚出镇子时，她还憋得住不说话。对于林空，她谈不上讨厌，只是因为这人非要跟镖，她有些不乐意多个拖后腿的，这一路上几次偷瞟林空好几次，见他都在闭目养神，来时就没人说话，那群镖客一个个都跟木头似的，无聊得紧。
　　当太阳到了正头顶，她那颗闹腾的心，还是战胜了强装安静的自己，实在心里痒痒的季玲最终还是破功了。
　　她侧头看向稍稍有些落后自己的林空，清了清嗓子：“想听故事吗？押镖的故事。”
　　已经穿着镖行黑色衣衫的林空睁开眼，看着这个一脸笑意的姑娘，他没有拒绝，点点头。
　　“听好了。”见林空没有拒绝的小姑娘兴致勃勃的端正了身子：“那是建武二年，就是两年前，一伙押镖的镖师路过青狼山。”
　　说到这里，季玲故意压低了声音，她放慢马的步子，让自己同林空并肩而行：“夜深了，山中湿气重，几个镖师呢就找了间破庙过夜。就在子时，庙外狂风大作，几个镖师起夜去关窗子，却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其中一个去开门，只见庙外站着一个大红衣裳的女子。这时一道闪电划过，那个镖师清楚的看到，这个女子没有头！”
　　最后三个字，她拖出了一个长长的尾音。
　　“．”
　　“．”
　　好一会儿，见林空依旧眼都不眨的看着前方，小姑娘偏着脑袋愣生生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林空缓缓扭过头，表情木讷，他没有丝毫的多余的动作，突然张大嘴巴，铆足了劲大喝一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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