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等风来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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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索锁翻了个身。“姥姥。”
  “该起来吃药了。你整整睡了一下午。”姥姥轻声说着,摸摸索锁的额头。“睡得好吗?”
  “还行。”索锁睡的浑身是汗,清醒了下,想起来,问:“彭因坦有消息吗?”
  “打过电话来,说已经到了。”姥姥说。
  “哦。”她翻了下手机。
  彭因坦应该是怕吵到她,并没有给她消息。
  但她又看到了那个归属地是加拿大的电话号码。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将手机放在一边。姥姥看着她吃了药,让她等会儿,醒醒肠胃,可以吃晚饭了。
  “我下去吃饭的,姥姥。”索锁说。
  “在这等着吧。你上楼下楼一趟很累……等会儿小郭照顾你吃完饭就下班了。”姥姥说。
  “姥姥,我要是不活动也不好的。”索锁说。
  “我知道不活动不好。可你今天没少活动。听话。”姥姥说完就出去了。
  索锁坐了一会儿,下床洗了脸,出门下楼吃饭。
  还在楼梯上,就听见沈西安的声音。
  她扶着栏杆往下看了看,就见沈西安正站在走廊里,和姥姥说着什么。他很警觉,马上发现了她,叫了声“索小姐”。
  “你这孩子,不是说不让你下来了么。”姥姥嗔怪。
  索锁走下来,看着姥姥和沈西安的神色,直觉刚刚他们有事情在谈,便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
  “我去看看你的晚饭。”姥姥过来推了推索锁。“你去坐着。”
  索锁答应了。
  姥姥走开了,她却站着没动,还是望着沈西安。
  沈西安转了转身,要走没走,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想避开索锁的目光又不能避开,就这会儿工夫索锁已经走了过来,他说:“那个……索小姐,我出去了。”
  “你刚才到底在跟姥姥说什么呀?”索锁轻声问。
  “问……有没有什么吃的。”沈西安说。
  索锁看了眼沈西安手上,还真是有个装食物的袋子。那应该是姥姥给准备的夜宵吧……她轻声问:“是不是外面有什么情况,不想让我知道?”
  “并没有。您别多想。”沈西安说。
  “那就是有了。”索锁说着,往前走了两步。她看着沈西安。“你们注意安全。知道我今天出院的人应该不多。但是我想,铃兰送过去,病房没有人签收,可能花店就知道了……”
  沈西安不出声。
  索锁轻声说:“我先去吃饭。”
  沈西安松口气,点个头,往门口走去。换鞋的工夫,他听到索锁说:“如果他想见我,我会见他的。”
  “说不定会有危险,索小姐。”沈西安回过身来,说。“从我的角度来说,听从施总的指示是一方面,对您的安全负责是另一方面。后者更为重要。”
  “我知道。我是说如果。”索锁说。
  “希望没有这个如果。”沈西安说。
  索锁又说一次晚安,才进去吃饭。
  郭阿姨给她摆好了饭桌。她看看已经到了姥姥休息的时间,让姥姥去休息,自己在桌边吃了一点晚饭。郭阿姨等她吃完饭,将她送上楼才离开。
  索锁去洗了把脸,回到房间里,看了看安静的手机。
  彭因坦大概是在忙,没有给她消息……可也许等他有空的时候他会想起来跟她说点儿什么的。她决定等一等。
  白天睡得太多,她一点都不困,搬了笔记本到床上,浏览着网页。
  不出所料,有关##集团的新闻铺天盖地。她咬着手指,还是没能忍住,开始逐条新闻链接点开来看。涉及泰恒集团的新闻不会不牵涉到七年前的旧闻,也就不会不提及她的父亲。她咬紧牙关才能镇定地看下去……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她双眼酸胀,靠在床头,把电脑合上,脑海中却翻腾着刚刚塞进去的那些信息。她的大脑转的飞快,来处理信息,慢慢理顺来、理顺去……她知道她母亲没有说大话,真的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现在将跟泰恒集团有关的各方紧紧抓在一起,一点点撕扯、推动、层层剥开。这只手如果想要马上揭开手中掌握的东西,也是易如反掌的。但是不,它是照着应有的程序一点一点推进的。像一场大戏,前奏才刚刚展开,离高潮还早着呢……索锁抬手轻轻揉着刀口。
  “真残忍啊。”她轻轻吐出这几个字来。
  想到曾经父亲也是这样一只手中任人宰割的对象,她心如刀绞。
  终于,还是有这样一天……
  她将电脑放到床头柜上,坐起来,准备脱衣休息了。
  手机整晚都很安静,彭因坦一点信儿都没有。
  她也有一点不安。
  不知道他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突然手机叮叮咚咚响起来,她抓过来就要接通,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电话号码。响了一会儿,挂断了。手机再响,仍是这个号码,索锁没有犹豫便接了起来。
  她没有出声,对方也没有。
  听筒中有一点沙沙的声响,听不出是什么来。
  索锁刚想要张口说话,电话被挂断了。
  她拿着手机,轻轻眯了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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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彭因坦一行还在医院里。
  因坦低头看了眼手表。指针已经指向零点。他看了眼同样脸色凝重而又疲惫的一山和小葵。他们来医院已经有两个小时,始终有当地接待的同事陪同,实际上行动自由已经被限制住,他们提出结束探望伤员后去工地的要求并没有被满足。
  下午的飞行并不顺利。飞机延误了两个多小时才起飞,下了飞机他们就告诉接机的当地工作人员先去医院看望伤员。可在医院他们也并没有能够直接见到伤员。一方面是伤情严重,医生不允许探视,另一方面,因为这场意外事故伤员的家属情绪很不稳定,为避免刺激伤者家属情绪,目前相关各方都很谨慎。当地的负责人怕他们的出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来,劝他们暂时不要接触伤员和家属。
  彭因坦和康一山并不是怕事的人,也不赞成这么回避问题,这种安排让他们感觉很不舒服,可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与当地工作人员协商的过程并不愉快,再继续下去恐怕局面会更僵,他们转而要求去视察现场,也被告知出事之后死者和伤者部分家属很快将教堂大院占据了,推出代表和施工方提出了不少条件。目前双方还在协商,可他们的条件开得很高,施工方达不到他们的要求也不打算这就让步,正僵持不下,而且他们的人越聚越多,一旦处置不慎,很有可能导致冲突。因此为避免现场失控,警察已经设置了隔离带。
  彭因坦和康一山听说这一情况,也知道他们出现在现场并不见得会有什么帮助,只能等待后续的发展,随机应变。他们从得知出事之后始终坚持不懈地联络jack,希望能及时联络到他,了解出事前的情况。但jack的电话始终不通,人也不见踪迹。他们开始假设jack也许是在工作出现纰漏之后逃避责任,主动失踪。但据警方掌握的消息,jack并未离开本地。从他的手机定位来看,也还是在施工单位附近。因此彭因坦坚持去工地看看,哪怕不能接近,也要亲眼看一看实际情况。康一山细想了想,同意了他的提议。
  接待他们的当地同事听说了之后表示很为难。他们处理这类事故后续的经验不少。据过往经验,他们不但力劝彭因坦和康一山打消这个念头,并且试图限制他们的行动自由,一副不信任他们的样子。直到彭因坦发了火,他们才让步,表示要跟在现场的工作人员沟通之后看情形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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