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好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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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
魏红旗已经很久没有再听人提起这个名字。
“对,当初是五里的人，怎么突然问起来他，不是来认……”
话到嘴边顿住,魏红旗的眼神那骨头看去，手指着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警官瞧她猜出来,认真点点头：“对，就是他。”
对方翻看手中资料，这才问：“你之前在五里队部做什么？”
“我不是队部的，当时的支书是我爱人，警局说找他,我就先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你也行,我们只需要确定这是杨树。”
他从证物中拿出来一个身份证,一部分被腐蚀掉信息模糊。
“身份证被找到的时候，身份证号码正好被东西挡住，根据号码找到照片，你确定一下。”
一章黑白照片被拿出来，魏红旗盯着看了两眼。
“是杨树。”
“好的,接下来我们会调查人到底是为什么死亡,可能还会需要当时五里居民的配合。”
“应该的。”
魏红旗盯着那白骨，心里觉得不舒服。
就这么死了？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魏红旗回头，就看到江铮小跑着过来。
“怎么回事，怎么还跟人命沾染上？”
警官看过去：“这是……”
“江铮,五里当初的支书。”
杨树的照片又被拿出来,江铮仔细看,越看越觉得奇怪,时不时还看看白骨。
“烂的肉都没留多少,这得死多少年。”
“法医还在鉴定，等有结果的时候，会通知你们的。”
江铮这才把照片给还回去。
“那这里还有事吗？”
“你们可以先回去。”
……
回程的路上，魏红旗跟江铮都觉得不太真实。
“客死他乡，也算是霉。”
老祖宗留的习俗，落叶归根才能安稳。
“那也是活该。”江铮倒是更平静点：“之前还一直担心杨树真逃跑，往后还会回来寻仇，如今彻底安下心。”
“你倒是乐观。”
“我现在都有种想法，要不是罚人去农场改造这事换了规矩，我都想把杨柏给送进去，这小子太烦人。”
“他又作什么？”
“这小子写了份举报信，举报我们苛待外乡打工人。”
因为安市如今发展起来的工业，越来越多外乡人涌进来到工厂打工。
“胡说八道。”魏红旗想也不想就反驳。
“所以又要被调查？”
“这次倒是快，上头已经派人来私访，倒是没抓到证据，我这才知道，他举报的苛待外乡人，举的例子是我们本地，不管是市里面还是村里面，如今都当上负责人，让外乡人干苦活累活，一不小心还会被机器所伤。”
魏红旗被恶心到不行。
不管是哪个厂，他们都不是那种高危工作，但凡工作集中注意力，连小伤都不会有。
至于所说本地压着外乡人……
“那么多车间主任都是从小工提报上来的，他是瞎呀。”
魏红旗烦透了。
“杨柏现在到底在干什么？之前让他大出血，到现在还欠着钱，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欠账的那些钱，他都已经还清。”
“还清？”
满打满算这也就一年的时间都不到。
“这小子邪性，我找这么多人都没能摸到底。”
魏红旗还真就不信，拿一个杨柏毫无办法。
……
当天下午，魏红旗算着时间去学校接孩子。
如意看到是妈妈还很欢喜：“妈妈，今天在学校有同学请我吃了泡泡糖，我能要一毛钱，明天回来请同学吗？”
魏红旗微微挑眉：“你的小零食库里不是有很多糖，妈妈允许你明天带一些到学校来分给同学。”
学校边上如今开了不少小零食店，卖的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因为长时间堆积在一起，看包装也不是很卫生，她都是不许如意在学校买。
如意有点着急，绕到前面：“妈妈，我答应同学要买辣条，可家里面没有。”
“辣条呀。”魏红旗盯着她：“你难道忘记自己上次吃拉肚子。”
“那怎么办！”如意大眼睛滴溜溜转：“妈妈，那不然我只请同学，我不吃。”
魏红旗一眼就看穿她的小心思。
没立刻回答，倒是扭头看了眼另外两个孩子。
“你们也喜欢吃那辣条？”
吃一嘴味精调料，有什么好吃的？
小芳乖巧摇头，小华不一样，有吃的都开心。
魏红旗瞧见：“既然都想吃，那回家做。”
“那我请同学……”
“江意，你请客，就要自己出花费，不然你就把零食带点去，跟同学好好说说，不然就砸开你的小猪。”
“不行不行！”
如意纠结半天，最终还是选择：“那我带大白兔奶糖去。”
魏红旗忍不住笑，打小护食的性子，入了她口袋的东西就没再出来过。
“走，回家。”
小芳多问一句：“姑姑，奶奶今天怎么没来？”
“奶奶跟小姑姑说点事情，今天小芳跟小华就在姑姑家住。”
魏红旗瞧见她欲言又止，走慢两句：“怎么了？有事要找奶奶说吗？”
“没有。”
倒是如意知道：“妈妈，姐姐想买书。”
“买书吗？叫什么，要是着急我们回家开车，去新华书店买。”
“姑姑不用了。”
“妈妈，我知道！最近学校里面好多人都在传那本书，是漫画！”
“恩？”魏红旗心里猜测：“小芳，是因为课外读物才不好意思说？只要你们能保证学习成绩不掉车，可以提一些要求。”
“妈妈！那为什么我不行！”如意觉得自己跟姐姐待遇查太多！
“你自己数数，一天有多少要求。”
“……”
小芳眼睛亮晶晶地小声报上名字。
魏红旗一听，是她自家印刷厂出的教育期刊，当初分有两部分。
她觉得奇怪：“那本书，家里面不是有吗？”
家里有孩子，她有在家收藏，也有给婶婶一份。
“有吗？”
魏红旗一看，就知道婶婶把书藏起来，肯定没给孩子。
“有的。”
她又多了解两句，这才发现，很多家长如今多了些对外界的了解，喜欢跟风大城市的情况，她倒是没想到闹这么一件事。
“回去姑姑找给你。”
到家里，魏红旗找出来放在小芳面前，拉着另外俩孩子一起看。
顾芝芝的画风大胆，上色也鲜艳，简单的拼音孩子们都有学到，见她们阅读无障碍，魏红旗索性放手让他们自己去看。
跟奶奶说一声，看着孩子，她去了菜市场。
桥黄出来的人，最擅长的还是豆腐，如今在菜市场租下摊位，都是当天现做隔天卖，现煮的热腾腾豆浆也被很多人喜欢。
她来是专门买豆皮的。
在摊主卷豆皮时，她去隔壁调料店里称了点五香料，跟香辣的辣椒，顺便让店家帮忙打碎。
虽然要做辣条，但是她不打算给孩子吃太辣的东西。
又买点其他的菜，最后临一桶豆油，出菜市场把东西放在自行车后座，才推着回家。
回到家时，几个孩子已经把书收起来，正拿着跟木头当大剑，相互看剑。
她先把给孩子们的零食做出来，顺便用底料又泡了点冷盘，看天色差不多，江铮还没回来，她就先做饭。
即便是微辣，如意几个小嘴都辣的通红，一盘子见底跟小华还堵在厨房门口。
“妈妈，还有吗？”
“一会就要吃饭，不能再吃。”
“啊……”
“要是无聊，到前院去看爸爸什么时候回来，见到人告诉妈妈一声，不准跑远。”
“哦。”
俩孩子垮起肩膀朝外走。
魏红旗忍着笑，继续把晚饭准备出来，直到结束都没见到江铮回家。
“把饭菜给爸爸留着，咱们先吃饭，去叫爷爷奶奶出来。”
天冷的时候，俩老人就爱在房间里待着。
江铮屋里装了空调，门窗一关热风吹进来就暖呼呼的，也不会像烧煤炭炉子那样有烟。
等饭菜上桌，徐老太看着孩子们小脸，没瞧见江铮多问两句。
“最近几天要忙了吧。”
年要结束，之前因为忙婚事又耽误不少事。
“今天临时出点事，江铮回趟五里老宅那。”
魏红旗没瞒着家里人，跟爷爷奶奶把杨树的事情说出来。
徐老太感慨：“都是命，所以人到底还不能做亏心事。”
“好在老支书现在不用再面对。”
“当年害老支书的人，还没找到吗？”
“没，警局那边因为杨树的事情，把老支书的案子又给翻出来，81年那会什么条件都不好……”
魏红旗正在扒拉饭的手顿住。
81年……
她脑子里面好像抓到什么，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
总觉得有哪不挑对劲。
徐老太瞧见她愣在哪里：“怎么了？”
“奶奶，当年是不是有什么事，是咱们忘记了，81年都出什么事？”
“是我出生那一年呢！”如意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徐老太笑着点头：“是呢。”
她回完如意见魏红旗还在想，主动提一句：“那一年事情可多。”
青石街成型，生产队支援学习，老伴坏事害田里全是鸡乸，最大的，是老支书想放弃种植药材，改种粮食，导致杨树心里不忿，动手害人。
之后杨树出事，老支书开始……
那一年，多灾多难。
魏红旗脑子里也顺有一边，但是都对不上号。
她吃饭的速度慢下来，边上孩子们吃完，直接让他们在屋里自己玩。
徐老太见她惦记这事，主动安慰：“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杨树是自己往外跑才害的自己。”
魏红旗知道奶奶误会：“我明白，就是江铮现在要配合调查，要是真能帮上忙，也是好事。”
“都是命。”
徐老太起身朝外瞧的功夫，江铮风尘仆仆的出现。
“回来了，晚饭吃了吗？”
魏红旗起身，才看到身后站着的人。
“锅里还有热的饭，我去装。”
江铮点头，看饭桌上没人：“如意吃过了？”
“恩，在玩，你那边怎么样？”
“其实都差不多，没什么差别，杨树是在外面死的，跟五里肯定是牵扯不上关系。”
“那接下来还要陪着跑吗？杨光什么时候回来。”
“听说十五过后。”
……
等元宵节到，杨光回来正式从江铮手里接下这事，又是一阵唏嘘。
江铮这才有空：“我打算去趟余西制药，年后都没空去，你一起吗？”
“我暂时不去，月子会所有芝芝盯着，印刷厂有小柴，我现在就是把小厂都整合完。”
“那我走了。”
江铮拿着车钥匙直接离开。
魏红旗把孩子送到补习班去，安市去年才宣布要把五年制的小学课本换成六年制，害得不少孩子要补课，适应一下新课本。
送走孩子，这才朝婶婶那走去。
敲开门，房间里面安安静静的，红星拎着行李箱，看样子是正要出门。
“这是没谈好？”她小声询问。
“谈好了，结果就是妈不管我。”魏红星心里难受。
魏红旗瞧出来：“你说你是何必。”
“谁知道这次没按剧本发挥。”
“？？？”魏红旗白她一眼：“你当这是演戏呢，还剧本发挥，真现在走？”
“原本定的就是今天回去的车票，剧组有戏，打算仰山送我回去，不过他被他姐叫走了。”
昨天晚上赶回去的。
魏红星扁了扁嘴巴：“姐，其实我一点也不担心仰山父母怎样，我担心的是丁亚静在他面前念叨。”
丁仰山的父亲自幼下乡，回来后又忙医院的事情。
他母亲一心只惦记着他父亲，对孩子没什么关心，是丁亚静两个被爷奶领大的，只是爷奶已经不再。
“他姐一句话，有时候看比爸妈的话管用。”
“你在担心他反悔？”
“那倒不是。”
魏红旗拉过行李箱：“我送送你，买到票没？”
“买了。”
“走吧。”
车被江铮开走，魏红旗就带着魏红星做公交，小中巴的大小，大早上人不多。
她们坐在最后面的位置上。
“姐，你帮我跟妈说说好话呢。”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自己反思后跟婶婶去谈。”
听着意思，昨天晚上谈肯定没谈出什么花来。
“你也不帮我。”
“帮不了你，这是你自己的事，多大了还躲。”
“啊……”魏红星小小哀嚎一声。
魏红旗侧目看着她：“可想好了，真的要丁克？丁仰山那边也想好，为了跟你在一起要跟家里面断绝关系？红星，父母兄妹都有血亲关系，不是那么容易说断就断的。”
“不知道呢，这事不能去深想，我越想越害怕，甚至都不想结婚。”
“也不用把事情想的太悲观，家里面不管如何，都站你后面呢。”
“知道。”
就因为知道，她才有勇气闹。
魏红星心里乱的厉害：“就趁着这段时间我再好好想想，等下次回来，我再找妈谈。”
“到站了。”魏红旗提醒。
俩人下车，顺着朝里面走。
自从身份证普及后，介绍信已经被彻底取代，现在进入火车站，都是直接出示身份证。
“到了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
魏红旗看着魏红星离开，转身看到墙壁上贴的请出示身份证件，脑子里面刷一下炸开。
不是81年的事情不对！
是身份证件不对！
魏红旗瞬间浑身发毛，整个人一哆嗦，脑子里面还在回想当天见到警局所说的话。
——人发现时已经这个样子，血肉腐烂，白骨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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