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番外:学姐的转述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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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三个都傻眼了,虽然从小听说、经历过许多怪事儿,可心底对这些是排斥、并且根本不信服的。但眼前的“唐姐”显然是被那位“唐婶儿”……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附体。
  
  叫了声唐婶儿后,她很深沉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唐婶儿双目紧闭,可脸上的表情却像是她什么都能看见。她身上那件衣服,和莲姐的“练功服”不同,而是非常薄的一层白纱,像以前历史课本上说的那种素纱襌衣,据说整件衣服不算领口袖口,能装进一个火柴盒。
  
  “唐永革都跟我说了,我答应给你们看,你们三个都是当事人?”房间里的空调开得很低,作为唐婶儿的“唐姐”身上只有那件半透的纱衣,里面竟然什么都没穿,因为正坐着,下面被矮木几挡着看不见,可上面半个身子和圆润的两团几乎能看得很清楚。
  
  我坐在中间,她的脸正对着我。不知道怎么才算是当事人,笼统算来,我们三个人都被牵扯进来,所以就点头说“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管一只耳叫小姜。我瞥了一眼侯一盾,他眼睛欲躲不闪地打量唐婶儿的身上,喉结一动咽了口吐沫。邓菲儿从了伍仙酒楼就很害怕,始终低着头,看地上我们三个人的影子。
  
  “五十五年,呵,到底是要露面了。那个娃儿无福啊……他和你们什么关系?”唐婶儿问我们的时候,右手拍了拍旁边的莲姐,莲姐马上出了凉亭去墙角的木柜那边找什么东西。
  
  我没想到她知道得这么细,应该是唐叔告诉她的,确定了眼前这位不是我们所认识的那个唐姐之后,我只好重新告诉她:“他是侯一盾,她是邓菲儿,王世龙是我们的好朋友,也是……”我看了一眼邓菲儿,她轻轻闭了闭眼,示意我说,“也是邓菲儿的男朋友。”
  
  唐婶儿皱眉点头道:“时辰到了,我来看看。”莲姐已从柜子里抱出一个被黑布盖住的大家伙,看上去还很沉,放到唐婶儿面前的矮几上,把那个钵盂和木追挪了挪。同时,凉亭其它几面的帘子也被莲姐收了上去,唐婶儿站起身走到另一个较高的木柜前,打开门,后退两步单膝跪地。
  
  她一站起来,我们就看见她全身只罩着那件纱衣!这么好的身材,一头长发,加上身高、走路的样子,不是唐姐是谁?可明明她又是唐婶儿!我有点凌乱了。唐婶儿双手结了一个很古怪的手印,嘴里开始念:“劫谛空穹波浔哒,劫谛亚萨波浔哒,劫谛灭切波浔哒,劫谛弓瞥波浔哒,劫谛瓯声波浔哒……”诸如此类的怪话,应该是咒语什么的,很长一串。
  
  刚过了半分钟左右,我见地上的光影骤然暗淡,好像窗外有什么巨大的东西飞来,转头一看,外面一大片乌云压过来,遮住了阳光,房间里那几架莲花立灯变得显眼了。我只能理解为巧合。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好奇,没忍住歪着脑袋张望,想看唐婶儿对面的柜子里到底是什么,虽然只见到三分之一,可我的心情就像外面的天气一样,顿时乌云翻滚。
  
  那个高大的柜子里,悬着一套绿幽幽的斗笠蓑衣。
  
  这一刻我非常惶惑,不知道唐婶儿和我外婆是否有什么关系。她说五十五年,那么她的年纪一定要比五十五还大,不由得我不信,难道眼前的唐姐,身体里住着一个……“鬼”?此时邓菲儿拉拉我衣角,目光看着五角凉亭上面——凉亭的五个角那里,都垂着个黑色的铁铃铛,大概有我的小臂那么长,整体略成五面圆柱体,下面的边沿是圆五边形;铁铃铛正中也都吊着一片燕尾形的黑铁片。
  
  房间里并没有开窗,但那些黑铁片子竟然在微微晃动。
  
  这时莲姐依次拿出五个供杯,放在凉亭周围五个铁马垂直正对的下方,每个供杯都是上下两层套在一起的,下层装满了黑白色的米,上层是红色的朱砂——这些像儿时在梦中的东西,十五年后又真切地出现在我面前。唐婶儿念完那一大段听不懂的咒语后,最后换了一种手印,开始重复一句:“衲牟博卜谛隶,且隶兜隶,哒塔夜多夜……”
  
  莲姐布置妥当后,盘腿坐到凉亭里左边的蒲团上,把矮几并上面的东西横置在两个蒲团中间,然后双手握拳,把大指捏在掌心,拳心朝上地放在左右双膝上,之后闭了眼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外面原本阳光明媚的大晴天,现在好像到了傍晚。
  
  突然头顶“轰隆”一声炸了个焦雷,五角凉亭上的铁马立刻叮咚作响!这绝不是外面打雷的缘故,我右手边对着的那个铃铛开始,响到第三个时我发现了它响动的顺序,第一个响几声之后停息,接着是第二、第三……直到我左手边第五个,这样循环轮流着响动,很明显是一股非自然的力量,在按固定的节奏顺序摇动它们!
  
  不知怎么的,我脑子里闪过小时候在柳丫家院子里,从窗台窥|视她爷爷,看到的那对只有眼白的眼珠子,真怕唐婶儿突然转过头来睁开眼,也是那么一双眼睛。幸而没有,唐婶儿最后重复的那句咒语停了的一瞬间,我右手方向第三个铁马剧烈地疯摇了几下,它下面那个供杯里的细末朱砂,好似被人使劲吹了一口,撒了一地。
  
  “哪一方?”唐婶儿阴沉地问了一句。莲姐的声音变得木然,只说了一个“yin”字,不知道是“因”还是“阴”,或者是“音”。
  
  唐婶儿起身,回到凉亭里坐在莲姐对面,眼睛始终闭着,她一把掀开黑布,下面的东西让我再次一惊——那是个赤红色的坛子!绝对错不了,虽然颜色是非常鲜艳的红色,但整体形状和瓮口的人脸形边沿,都只有和外婆的那个黑坛子作对比,才能知道它是什么!
  
  这一连串的诡异让我迷惑不解,身心都非常不舒服。这时的唐婶儿侧对着我们,她把脸对准瓮口,整个头扣到坛子上,静悄悄的不动了。我这才明白坛子原来是这么用的!黑墙黑地光线暗淡的大房间里,红柱黑瓦的凉亭内,两个白衣女人以古怪的姿势赫然对坐,这场景让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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