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旧月也如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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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张木流带着方葱返回长安,将三个小丫头送去轩王府后又重回那处宅院。照理说,常人不该有这么大的私宅,即便张木流有个宋国侯爵身份,也还是有些于礼不合。
  龙大说这宅子是花了三两银子在鱼真人手中买来了,张木流便没再过问,只是心想着,鱼梦梦这么大方,自个儿怎么去宰他?要的少了心里不爽快,要的多了,有点儿不好意思。
  这处宅子不比轩王府小了,且颇有一番水乡园林的感觉,就与扶云仙栈那最高处,清欢师娘的住处似的。
  重回宅子之后,张木流便以不惑为根基起了一座阵法。白潞又在其中施加了自己的本命神通,就是那数次使人鬼打墙的古怪大阵。
  院子里其实颇为轻松,长凳矮凳胡乱摆着围了一圈儿,给张木流留的个正北方向的位置,是个木墩子。方葱站在张木流身后没有落座,张澜右侧第二位,第一位空悬一张板凳。其后是龙大,张寒漱,许诺,姜末航与江潢各在左右末端。左侧首位坐着难得化形的青爷,倒是没一对儿角露出,一身青色锦衣,袖口绣着火焰纹路。其后是一身白衣的白潞,再之后是以化作披甲将军的乐青,然后才是刘工、许诺。
  至于那四个合道修士,没座儿,盘腿坐在极远处。
  其实姜末航与江潢不太应该参与这场看似草率的议事,不过张木流自有他的小算盘。
  听了我的事儿,就是我的人。
  众人倒是颇为轻松,张木流还不时摘下酒葫芦饮酒。
  白衣青年笑了笑,朗声道:“瞧瞧,咱在座的都是什么人?瞻部洲的剑子,瘦篙洲的英雄,闯进牛贺洲宗门,依旧全身而退的汉子。”
  说着转头看向方葱,笑道:“还有俱芦洲的二世祖。”
  众人哈哈大笑,唯独方葱撇嘴嘟囔,“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木流抬手指向青爷,笑着说:“这位是青爷,想必大伙儿都认识了,不是人,却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哥们儿。”
  青爷心说这话听着像骂人。
  张澜与张寒漱还有许诺,哪怕江潢都还不知道青爷的真实身份,张木流也没特意提点。
  说着指向白潞,笑着说:“这位是小白,你们都知道,是一头麒麟神兽。”
  之后看向乐青,打趣道:“这位最了不得,盘瓠知道吗?只说个跟渡劫修士叫过板,英雄事迹便胜我们无数。”
  略过刘工与许诺,张木流指着江潢与姜末航,只说了二人名字。。
  之所以略过,正因为他二人如今不该在这种场合被人认识。要认识也是日后山门落成,慢慢儿再去介绍的。
  青爷闲坐了半天,没忍住便开口道:“有事儿说事儿,扯那么些干嘛?”
  头别玉簪的青年点了点头,轻声道:“多少有点儿草率,可实在是没地方去,大伙儿先将就一下,日后定会有一场正儿八经,在自家山中的议事。”
  张木流看了看龙大,后者挥手划出一道水幕,内有画面,正是桐州北部那方圆几百里。
  青年手指着水幕说道:“这是我跟宋皇讨来的一块儿土地,逍遥山日后便落在正中。到时宋国会出钱在方圆建造一座城池,当然,地方是由我们选定。”
  张木流说着便站起身子,沉声道:“虽暂时不开宗立派,可大伙儿都聚在这儿了,我就得把跟着我的坏处说清楚。”
  无人言语,院子里落针可闻,就连最坐不住的青爷,脸色也没半点儿异色。
  张木流开口道:“我家乡是一处极其奇特的地方,我着急自立山头儿,为的就是把我家乡仇敌的视线转移过来,所以,我这山头儿,日后肯定是非不断。再说我自己,也是有无数仇家,许多事情现在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们,算计我的人,我都不知道是谁,或者说都是谁。唯一能肯定的便是,他们拆了我们山头儿,举手而已。且如今大小数洲都知道了张砍砍,到时我们的山头儿必定常在风口浪尖上。总而言之,就是跟着我张木流,好处肯定会有,但坏处更多。”
  说完便坐下,忍住没喝酒。
  张澜第一个站起来,笑着说道:“山主把我们三人骗来了,现在也回不去了。贼船也好宝船也罢,我们一家子算是下不去喽。”
  张寒漱站起来抱拳,颇为豪情,“本姑娘跟着老家伙来这儿,就没打算走,反正背靠你的山头儿,事儿不会少做,你钱别少给就行。”
  许诺一样站起来,笑道:“山主不是早就许了我做酒铺掌柜吗?”
  张木流站起身子抱拳回礼,“诸位请坐。”
  待三人落座后,张木流也坐下。
  龙大也没起身,笑嘻嘻道:“反正我王八驼石碑也好,给少爷端茶倒水也罢,我是赖上你了。”
  青年摇头一笑,往左看去,这边儿的就不用表什么态了。而姜末航与江潢,这俩人得留到最后面。
  白衣青年故作远眺模样,看向鼻青脸肿的四个合道修士,笑着说:“四位不自我介绍一下?”
  四人连忙起身,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怎么开口。
  今天这场所谓议事,在他们眼中原本是一件极其好笑的事儿,除了那个能打的剑修,还有谁?纵然你张砍砍名头儿大过天,架不住手底下一帮窝囊废啊!瞧瞧都是什么人?
  这四位初见白潞一行时,即便鼻青脸肿的,依旧满脸讥讽,因为他们流露出的境界,都只是金丹而已。
  直到张木流以此介绍,这四位铁头龙王便心肝儿打颤,如坐针毡。
  那会儿这边众人说着,那边儿四人也传音开着小会。
  无非是“我去”,“我的娘啊!”,“这是要吓死个人吗?”
  怎能不怕?
  就不说张澜他们三人了,最次的龙大,居然都有合道境界,与自己四人同境。最他娘的吓人的,是指出白麒麟身份的言语。
  为啥?那可是麒麟啊!
  除此之外还有个盘瓠,也是上古神兽,只在传说中听到过啊!
  更何况后来还轻描淡写的说了两个名字,姜末航,江潢。
  姜末航?那是整个天下年轻一辈中排名都极为靠前的,按那些撰写榜单之人言语,此人日后必至大乘,时间问题而已。
  还有江潢,更他娘的是个狠人,元婴境界便敢九人独去天边,虽然丢了一条手臂,可他还是活着回来了。
  所以这会儿他们四人,犹如被罚抄书却没能抄完,被夫子罚站的学子。
  姜末航咳嗽一声,四人齐刷刷打了一颤。
  个头儿最高的中年人连忙开口道:“山……山主大人,小的渠道商,今年三百二十多岁,合道境界。”
  紧接着便有个矮个儿站起来,颤颤巍巍道:“山主,我叫申矻,三百四十岁,合道境界。”
  第三个开口的是这四人中瞧着最年轻,却杀力最高的,“山主,在下卢隆,二百四十九岁,合道境界。”
  最后一个是个胖子,举手投足一身横肉摇晃,“山主,我叫马明,洛阳人,三百岁,合道境界。”
  张木流忍住没没笑,今个儿让这四人在此,其实就是为了吓唬他们一下,看来作用挺好的。
  “你们四人,是给梁国先帝攥了把柄在手中,所以替梁国卖命,现如今把柄在我手中了。”
  说着取出个青玉手镯,笑道:“这东西我就交给张澜保管了,你们若是想要自由,大可去找他强抢。”
  马明率先开口,苦笑道:“山主放心,我们没那个胆子,到哪儿修行都是修行,您又是一颗大树,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张木流摇头一笑,淡淡道:“你们得有两人常年在金陵坐镇,可以自己商量一下谁去谁留。”
  接着看向江潢与姜末航,轻笑道:“两位年轻俊杰,今日可是听了我这议事内容了,也不说两句?”
  姜末航显得没心没肺,似乎不在乎,“师弟啊,咱俩谁跟谁?你就是给我个副山主当,我也不会推辞的。”
  张木流就不想搭理他,先去跟他说了南山之行发生的事儿,这家伙居然说了一句,“凭空有了那么高辈分儿还不好?”
  江潢则是眼观鼻鼻观口,并不是不愿给张木流拉去山头儿,而是不能轻易给他拉去,得坐地起价才是。
  “张兄,你早前不是说,来去全凭我自由吗?难不成现在要出尔反尔?软禁我?”江潢笑道。
  白衣青年摩挲下巴,笑着说:“想过灭口,但有点儿不好意思。”
  江潢翻了个白眼,你他娘的都想到灭口了,还不好意思?
  反正这位被从瘦篙洲骗到胜神洲的年轻人,觉得姓张的是越来越坑人了。
  “那我就先口头答应个客卿?”江潢无奈道。
  张木流点了点头,说这会儿都是口头答应,我不怕你们反悔。
  接下来的议事,除了那四位合道修士,剩下的人都有说话,话还不少。
  首先是山头落地位置,朝向。这点无人异议,坐北朝南便可。接着便是城池修建在何处,大致分作四个方位,排除正南跟正西,因为一边儿是桐州郡城,一边儿是荥泽。北边跟西边就成了众人争执之处。
  争论的主要是龙大与张澜,分作两派。
  龙大他们更偏向于将城池建在西边儿,因为临近古羌,顺着阆水直下便可到蜀国,到时一城就不只是宋国人,可免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张澜他们则是觉得该在北边儿,理由就一个,背对山头儿,好似背后长了一双眼睛。
  观战之人可比争论之人多得多,除了方葱刘工这两个,还有江潢,白潞跟青爷,自然还有鼻青脸肿的乐青。
  张木流一到宅子,乐青就是一通哭嚎,控诉青爷怎么欺负他了,好歹名字里都有个青,怎的半点儿情面不留?盘瓠大爷还姓张呢!就是没怎么提过。
  张木流也只翻了个白眼,无奈说道:“谁叫你嘴贱,一口一个白姐姐,人家不揍你才怪!”
  那边儿争吵了大半个时辰,张木流喝了一口酒,走过去拦住,说以后的山头儿一定要有这副各自有话便说的模样,城池就定在北边儿吧。
  方葱在后边儿不住翻着白眼,心说你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嘴里说着希望大家各抒己见,其实不是凭你喜好定夺的?
  一语出后,争论便停了下了,谁也没有高兴,更没有谁因为建议被否定而不喜,大家都觉得应当如此罢了。
  城池定下,明日告诉赵凯,让他抓紧开工便是了。
  接下来要说的,是至少甲子内,让这座山头儿能活下去的事儿,不再有人旁观,就连两头麒麟与乐青都偶尔出声。
  事实上无论是修士亦或凡人,谁都离不开个钱字,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可问题是,某人就是个穷光蛋。
  张木流其实想着传授谁炼丹术,日后零散出售丹药,也是一条来钱的路,可现如今山头儿众人,没人有那炼丹天赋。没有天赋也无妨,炼上几味炼气与筑基境界的次等丹药,卖便宜些便是了,可这些人无人有真火,学起炼丹术来,指不定要猴年马月。
  张澜已经颇有大管家的气势,献策不献策的先不说,他首先说了一句,“核舟断不可轻用。”
  这话张木流认同,那艘核舟是余莲舟相赠,用以挣钱有点儿过分,再者说,那艘小船,载人来回一趟,赚的钱不定能不能回本儿呢。
  这会儿众人都有些沉默,挣钱难啊!寻一条细水长流的生意路,更难。
  张寒漱忽然提了一嘴,“我们可以在那座城池里边儿大肆修士客栈,酒铺,为何不学着跳河城做些坐商生意?不卖物件儿,卖故事。”
  众人皆是摇头,跳河城边儿上的坟崖有集聚阴气之功效,鬼修在那儿不会消磨道行,桐州则不然。
  张木流笑着说道:“为何非得是鬼修呢?凡俗戏班儿大家知道不?咱们捧角儿就行了。”
  张寒漱笑盈盈竖起大拇指,心说咱这山主还算不太傻。
  之后张木流一语敲定此时,可提上日程,但还需细细打磨。
  只不过光靠这个还是不太够,捧谁,用多久才能捧起来?都还是未知数。
  方葱忽然说道:“咱们挣钱,还得是挣修士用的货币吧?修行用度,赚再多凡俗金银也没太大用处。我听我爷爷说,修士货币用不了多久就会大量普及,咱们可以把面值较小的泥巴钱,柏钱用做修士酒铺、客栈的必须之物,要想入住,只收泥巴钱或者柏钱。我在这四大部洲各处小洲都走过,发现大多修行中人都图个清静淡雅,我们可以舍本儿去建大片修士府邸,以年为至少期限去租凭,一枚泉儿租凭一年,听着是贵一点儿,可只要咱以不同的样式去建造,奢华之处,淡雅之处,各类都给他建上一些。不宜多,只建三十六座府邸,之后让咱们这些名人都去住上一住,便不怕无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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