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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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下,贝瑶趴在他肩膀轻声喘气。
  
  操场的灯光并不亮,遮住了她羞红的脸。树影被风吹得轻轻摆动,裴教授撑在她两侧,咬牙下定了决心,声音低低的:“不去宾馆,我们回家。”
  他们那个婚房床单和喜被,一直保持着婚房的模样,至今都没有换正红的颜色。
  她小声道:“好、好啊。”
  
  大学离家并不远,裴川当时买房子挑地段也是考虑到贝瑶要上学这一点。他去车库开车,贝瑶站在外面等他。五月的夜色吹来柔柔的风,楚巡进去停车时,就看见了外面的贝瑶。
  
  她穿浅樱花色的短袖,袖口开成喇叭状,显得胳膊又白又细,有种娇弱的感觉。
  楚巡想起某些事,觉得有些讽刺又生气。
  
  他追贝瑶时,贝瑶不答应。后来因为贝瑶,他被霍家那个少爷说了一顿,丢了面子。他还以为这女人心比天高,什么人都看不上,结果转眼就听说了她有个坐过牢的男朋友。
  心里就有口气咽不下去,他按了按喇叭,朝着她开过去,贝瑶听到车子的声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楚巡探出头:“上车,送你回去啊!”
  他开的一百来万的宝马,他爹有钱,也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这年能开得起宝马的大学生很少。
  
  贝瑶退到花坛边,皱了皱眉:“不用,我在等人。”
  
  楚巡这下子来了劲,他听他爹说,这回霍旭貌似在被打压。那谁也碍不着他追贝瑶啊,而且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他说:“等谁啊?你那个坐牢的男朋友?等他开三轮车来接你吗?”
  
  说起三轮车,楚巡自己愉悦了自己。
  他心想,后悔吧后悔吧,跟个养都养不活女人的穷鬼有什么好的。有的女孩子就是天真,以为有了爱情就有了一切,可是后来吃过了苦,才知道爱情就他.妈是个屁。
  楚少话音刚落,车库里就开出来一辆银灰色的车。
  
  而且横冲直撞往他车身上撞。
  喇叭都不按的那种。
  
  楚巡有一瞬间脑袋空白,直到那辆车在离他还有几厘米的距离踩了刹车,他才骂道:“没长眼睛啊!”
  他探出头,还想骂,就看到了那辆车的牌子。
  颜色是低调的颜色,尼玛牌子是兰博基尼。比他开的这个要贵好几倍。
  
  楚巡还记得上次霍旭给的教训,在b市这块土地上,古时候随便砸个人,都可能砸到王侯将相。
  而且对方从车库开出来,不要命似的开过来撞他车。一看就是不好惹的。
  楚巡把脏话憋了回去。
  
  楚巡看到了前车窗里一个冷漠的白衬衫男人,裴川打开副驾驶座的门:“瑶瑶,回家了。”
  
  贝瑶也被刚刚那个场景吓了一跳。她坐上车的时候,楚巡脸上吃了屎一样的难看。
  
  这他么哪来的男人啊!不是说贝瑶男朋友坐了牢吗?
  
  裴川开着车,他车子改装过,外面不太明显,里面却能看出差别。
  裴川耳力好,他开车出来的时候,听到了楚巡的话。
  
  他有些沉闷看着前方,转弯开出了学校。
  
  裴川现在才知道自己在坐牢的时候,贝瑶承受的压力和嘲笑。所有人都会觉得她没眼光。
  
  贝瑶觉得有些好笑:“你和他计较做什么呀。伤到自己怎么办?”
  他摇摇头,第一次认真说:“我们公开吧。”
  贝瑶愣了愣。
  
  她还记得高中那年,裴川提出的两个条件,他们在一起。第一是不要有亲密的动作,第二是不要公开。
  现在他主动说要公开,贝瑶笑眯眯道:“为什么啊?”她想听他说,听他的心里话,听他承认自己的占有欲。
  
  他抿唇,不吭声。
  
  车子开了一会儿,就到了家。
  贝瑶也带了钥匙,她拿着钥匙开门。
  
  裴川从背后抱住她的腰,他顺手关了门:“明天公开,嗯?”
  
  贝瑶心里快笑死了。
  然而这么多年,他到底有了改变。放在高三那年,他觉得一辈子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估计打死他也不会在所有人面前承认喜欢她。
  她憋着笑,严肃着小脸点点头。
  
  裴川低声说:“到家了。”
  
  一句无厘头的话,她却一瞬明白了裴川的意思。贝瑶红着脸转身,抱住他脖子,埋头在他怀里:“嗯呢。”
  
  他顿了顿,抱住她轻轻吻。
  贝瑶闭上眼,手指卷上他领带。
  
  他握住那只手,男人澎湃旺盛的荷尔蒙,第一次盖过了内心的自卑。年少偶尔的梦里,他梦到一些场景。也会有种错觉,她不会嫌弃自己。
  裴川低声道:“这一回能不能,不要看?”
  
  落在耳朵里,有种虔诚小心的卑微感。
  
  贝瑶埋首在他怀里,终于被他感染到十分羞怯,轻轻点点头。
  
  卧室那张大床特别柔软,她眼睛被蒙住的时候,有些不自在的紧张。世界的声音被放大,贝瑶感受到他卸下了假肢,有力的双臂撑在自己两侧。
  她抬手要摸摸眼睛上的领带,他握住了那只手。压在她头顶,低声安抚道:“我们说好的。”
  
  好吧说好的。
  
  然而他埋首在贝瑶颈间的后一秒。
  贝瑶僵了僵,伸手撑住他胸膛:“等、等一下。”
  他起身,眸光黯淡了一瞬。
  
  贝瑶脸上有些茫然,片刻后脸颊红透,尴尬地道:“我好像,来月经了。”
  
  *
  这一晚贝瑶觉得好羞耻,其实她生理期一向准时,就是这几天。然而恋爱时有时候就像七秒记忆的鱼,完全忘记了某些东西。
  
  她拉住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听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响了挺久,他才灭灯出来。
  男人出来时,脸上还有些许水珠。
  裴川去了厨房,她探出一个脑袋,看着他背影。
  
  没一会儿裴川过来,端了个碗,碗里煮了红糖鸡蛋:“吃了再睡。”
  
  她眨眨眼:“红糖水啊?”
  裴川说:“嗯。”
  贝瑶忘记了刚才的尴尬,好奇极了:“我们家哪里来的红糖?”为什么前几天她进厨房没有看见过。
  
  他摸摸她脑袋:“我前几天买的。”
  贝瑶埋头喝水,她含糊不清道:“谢谢裴川。”
  
  他顿了一秒:“瑶瑶,不用说谢。我才当人丈夫,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你需要什么,都可以给我说。”
  比如生理期,这些也是他应该记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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