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黑绳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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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还未等到蓝旗的大炮挪动到够得着金刚郭的位置，城上的大将军炮就开了火。
　　因为明军是防守方，所以在昨夜就对射击位置做了标定，在那里插了几面给膝盖高的小黑旗。待清军行进到红旗附近，城头上的炮兵即可便开了火。
　　红旗标注的位置是炮弹的落点，十四门弹重32磅的“捷胜飞空灭虏安边发熉大将军炮”一齐指向了那个方向。这种炮是铜芯铁壳炮的第一批产品，和原先卜加劳炮厂的产品是一个尺寸。由于这玩意不适合斗舰的小身板，陆军用作野战炮也过大，因而总共也就铸造了这么多，统统都摆在这里。
　　32磅炮差不多是“重炮”这一概念的下线，也是“野战炮”这一概念的上限。这么大的炮虽然比不上欧洲那些专门用来充当攻城锤的怪物射石炮，也已经足以对厚实的城墙构成威胁了。
　　这些大炮的炮弹约有蜜瓜那么大，主要的杀伤方式是通过命中地面后向上跃起，横扫过整个队列。3磅炮的炮弹只能打穿十几人，而32磅可以横扫一个百人的密集队列，把所过之处无论血肉还是铠甲都化为齑粉。
　　眼下，这么十四发实心铁疙瘩蜜瓜就这么朝着攻城的清军炮兵飞射过去。
　　炮弹呼啸着在空中掠过，砸在泥地上，在青泥中犁除了一条二尺长的沟槽，随后向着斜上方弹起，直冲向近在咫尺的大炮。
　　站在后头的鳌拜只见面前腾起了一道泥雨，泥水横扫整个阵列，打得他们的头盔“梆梆响”，脸上也被水滴打得生疼。伴随着泥水而来的，是十几个快得看不见影子的巨大铅球。
　　那些个铅球刚一落地，就在瞬息之间冲过炮兵的阵线，打进大阵之中。炮弹所过之处，混杂着鲜血的泥土四处飞溅，残肢断臂和冰坨子一起被抛上空中。
　　熟悉的场景让鳌拜再次想起了过去一年的东搬西跑，想起来挨大炮子的辛酸往事，想起了面对“叹息之墙”的无助和绝望。唯一和以前不一样的是，这次的战场在青泥洼上，所以没有灰尘和土石四处飞溅，除了泥巴还是泥巴。
　　“额啊！”惨叫声几乎立时便响彻了整个大阵，三万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炮弹在人群中犁出来的血槽里头，那些个断胳膊断腿的蓝旗兵抱着残肢在泥水里左右横滚，身上浸透了泥水，蓝衣都变成了泥衣。
　　有的人干脆一头栽倒在泥潭里头动弹不得，之间嘴边“咕噜噜”地冒着泡，全然不见有什么动静。若是没有人帮助他们，他们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泥水生生呛死。
　　鳌拜再抬头望向那些个大炮——绝大部分大炮依旧完好，但聚集在一起的炮兵不是变成了血人就是变成了泥人。
　　变成泥人的蓝旗兵觉得自己的祖宗牌位说不定跑了青烟——他们在近距离被巨浪一般的泥水糊了一脸，全身湿透。这若是在平地上，他们早就被土石打成筛子了。幸好这是在泥地里头，炮弹落地后便被缓冲了不少力道，被打飞起来的也是柔软的泥浆，而并非是坚硬的土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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