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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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凉伫立在了冰冷的海水之中，他的感知无法为他提供任何有效的信息——他无法知晓这蜿蜒洞穴深处的真正景象，只能听见那不断回荡的歌声。
　　他停留在原地，黑色的眼瞳落向水面，月光大剑的光芒将这海水变成了镜子，在这镜面当中，张凉看见了自己那仍旧保留着奇异色彩的另外一只眼睛。
　　他有些恍惚。
　　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想念猎人梦境了，那梦境虽然冰冷，但却有着漂亮花朵，有着恰到好处的茶水以及……一个温柔而悦耳的声音。
　　那歌声仿佛正在引着他回到那个悬浮于迷雾的空岛木屋中去。
　　他仿佛在那水面当中看见了自己无比熟悉的炉火，那能够将梦境的冰冷隔绝在外，让噩梦所带来的痛苦逐渐淡去的温暖炉火总能让他暂时放下身上的负担，而在此刻，对于身处于冰冷海水中的张凉来说，那明亮的炉火就如同沙漠旅人眼里的海市蜃楼——虚幻却又美好。
　　他叹了口气，从那虚假的美好场景中抽出了自己的注意力，随后他便转向了那传出歌声的黑暗洞穴，开始慢慢地朝里面走去。
　　洞窟的顶部在漏水，从墙壁上的裂纹以及肉眼可见的几个破洞，张凉推断出自己现在很可能就是在那广场的正下方，也就是说，自己所在的这条路径，很可能就通向那口被巨型鱼人破坏的井口。
　　张凉顺着水流朝前走去，水位正在以肉眼可见的幅度下降，或者说，他脚底下的地面正在向上抬升，那歌声变得更加清晰了，但张凉却并没有加快脚步，反而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他的感知仍然处于被压制的状态，甚至可以说是被压制地更加严重了，此时的他只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最初使用感知的时刻，或者可以说比那时还要难受，因为现在只要他稍微调动一下感知，便会产生强烈的眩晕感，这让他不得不更加地谨慎，毕竟能够对他的感知产生压制的东西，一定也不怎么简单。
　　他离歌声的源头越来越近，那歌声就在下一个拐角之后了，张凉将自己的动作放到了最轻，速度也放到了最慢，一点一点地朝前挪去。
　　但就在他即将转过那拐角时，原本一直持续着的歌声却突然停止了，整个积水洞窟陷入了一片死寂，张凉只能听见持续不断的水流声，然而不过两秒，一阵剧烈的水花声便将这死寂打破，张凉再也顾不得隐蔽，直接朝着那拐角处冲去，却刚好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转到了另一边的阴影之中。
　　他看的分明，那身体确实属于一个女性，他甚至还捕捉到了更多的细节——那人影所穿的衣物，与猎人梦境中人偶所穿的衣服是如此的相似，他甚至可以断定，那根本就是完全一样的衣物！
　　这里的海水已经只能没到脚踝了，那自然不会再对张凉产生任何的阻碍，他提着月光圣剑，三步并作两步从那几根石柱之间穿过，朝着那人影逃离的方向追去。
　　对方并没有完全地藏好，准确来说，她的一只手暴露在了阴影之外，因此张凉直接伸出手，想要将其抓住。
　　但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对方手腕的刹那，他眼前的光线就如同被深渊吞噬了一般彻底消失，一股极其狂乱、暴躁的情绪从黑暗之中发芽，这些可怕的情绪仿佛凝聚成了一根根尖锐的长矛，不断地穿透张凉的大脑与身躯，这让张凉感到疼痛，但那疼痛感并非来自肉体，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感知与精神，这和他在过去经历过的数次冲击是如此的相似……只不过，没有任何一次会让他如此直接地接触那种原始且混沌的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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