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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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深渊上空的血色圆月与涣散光斑渐渐隐去了，在光芒散去之时，黑暗的远方再一次传来了某些巨大生物挪动时的声音。
　　张凉从高处默默地看着那些遍布在荒原上的裂缝——现在，哪怕天空中的光芒消失，他也仍然能够看见那些被尸骸填满的沟壑。
　　他隐隐听见了液体流动的声音。
　　仿佛有巨大的海潮或海浪正在他无法看见的远端涌动着。
　　渐渐的，那水声近了，张凉捕捉到了一堵高墙，这堵高墙正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荒原在刹那之间化作海洋，而这座耸立于荒原上的楼房，则成为了一座脆弱的孤岛。
　　张凉闻见了血液的味道。
　　那气味填满了空气之中的每一个角落，而随着这些“墙”的靠近，血液的气息渐渐地充斥了张凉的每一个细胞与每一根神经。
　　“这是……”，他艰难地扭头，看向那另一个自己。
　　对方抱着手，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仿佛正在欣赏这个壮观而诡异的画面，他回答道：“血之回响。”
　　“它们自始至终都流淌在你的血液里，却又受限于你自身的束缚。”
　　“溪流终将归于海洋，无论你经历的是沉睡，还是又一次的猎杀……那只是时间问题，而时间对于你我来说，已经是最廉价的概念了。”
　　那声音被铺天盖地的潮水声掩盖了，而张凉也看见，那些组成高墙的血液流入了荒原上的每一根沟壑，而当血液将那些尸骸所浸泡，原本沉寂的尸体们却再一次地活动了起来，但紧接着，这些“活过来”的尸身却直接被淹没在了血水之中。
　　血液撞击在了张凉脚下的“楼房”之上，然而他却没有感受到半点的震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浪潮的声音渐渐平息了，而张凉再一次地听见了身旁之人的话语：“你的回响本就来源于它们，因此，当你接纳血液的时候，死者自然获得永生……当然是以一种更加高级的方式，而非仅仅借助于肉体与呼吸。”
　　张凉愣愣地站在原地，在那血水之中有一些人形浮了上来，他依稀看见了一些熟悉的面孔，这些面孔让他的呼吸变得愈加困难。
　　血液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开始凝聚出具体的形状，这些藏匿着晦涩光辉的血水渐渐地凝聚成了一只巨大的手掌，它沿着楼房的墙面缓缓朝上探去，张凉曾经无数次看见这样的动作——那是信使们看见他、呼唤他时的动作。
　　他缓缓弯下腰，想要像以往那样用手去触碰这只怪异的血液手掌。
　　二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张凉甚至能够感受到那些已经蕴藏在自己血液之中的回响正在不断地冲击着血管与心脏。
　　远方的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
　　张凉的眼睛捕捉到了那一丝光芒，他有些迷茫地抬起头，却看见在自己的视线尽头，有一道璀璨的犹如翡翠般的光辉朝着自己的方向飞来！
　　那光芒撞击在了楼房之上，在浪潮冲击下都丝毫未动的楼房这一次发生了剧烈的震颤，而那只已经几乎可以碰到张凉的血液手掌，却是被这绿色的光辉当场斩断。
　　“……”
　　就在这片血海的上空，那原本是一片黑暗的天幕上，莹绿色的月光正在渐渐浮现出来，就像是有人正在用利剑划破隔绝光线的幕布一般。
　　血色的水面如同遭遇了狂风一般开始荡起水浪，而当那月光彻底出现在天幕上时，这片血液汪洋居然沿着月光洒下的轨迹裂开了一条宽大的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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