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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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自我否定往往会经历一个非常奇特而且微妙的过程。”
　　“当他们发现，自己正在往某个自身极度抗拒甚至厌恶的方向转变时，便会本能地选择一条能够将这种情况绕开的道路，也就是规避。”
　　“而在这种转变的过程中，那个个体便一定会遭遇诸多自己所不能接受的事情，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均是如此。”
　　“这样的一种转变，或许可以粗略地概括成‘自我颠覆’，但或许还要更加夸张一点，人类可以接受自己在一觉醒来之后爱上了另外一个人，或者喜欢上另外一种食物，但却很难接受自己在一段时间内变成另外一种区别于“人类”概念的存在。”
　　“疯狂只是表象，而恐惧才是其源头。”
　　“逃避的道路终究是无法走通的，因为在逃避的过程中，那位颠覆者最终一定会发现，自己所一直在逃避、害怕的根本不是某个具体的鬼魂、幽灵或怪物。”
　　“而是他自己。”
　　——档案1890820号；标签：里斯蒙斯；记录者：【已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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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也会在清醒的状态下去思考“我现在是活的，还是死的”这种足以让人脑浆炸裂的奇怪问题。
　　或许它对于一些思想家或者哲人来说是极其常见，而且极具研究探讨价值的命题，但对于张凉这种自诩为俗人与懒人的家伙来说，有事没事思考这样的东西纯属于自找烦恼。
　　但是现在，似乎是烦恼自己找上门来了。
　　眼前这一大堆证据，以及那些说不清是虚幻还是真实的经历，这一切的一切互相勾连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始终在逃避着某些问题的张凉捕获在了其中。
　　他突然发现，无论是在那个充满了钢筋与水泥的现代世界里，还是在这个被神秘所笼罩的血疗之乡中，凡是他曾经经历的一切，现在都蒙上了一层浓重的迷雾，眼前这具米寇拉什的尸体似乎变成了一把巨大的锤子，将所谓的“真实”砸成了粉碎。
　　张凉扭过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地面，在那里正放置着一个被摘下来的，相对崭新的金属牢笼——那是他从噩梦教学楼中归来时所戴的铁笼，正如米寇拉什形容的那样，这样一个看上去颇为怪异而且可怕的“刑具”似乎成为了他们用来沟通不同世界与更高的精神、智慧的通道和钥匙。
　　他思考再三，终于还是伸手将这铁笼和它的基座从地上拿起，小心翼翼地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冰冷的触感让张凉不禁打了个哆嗦，而那一定程度上被囚笼的铁栏所束缚的视野则是让张凉浑身不自在，戴着这样的一个东西，行动起来着实不便，这些曼西斯的学者似乎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提升自身精神和思维的方面上，以至于他们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个铁笼的具体重量。
　　张凉尝试着晃了晃头，不禁有些佩服这些为了研究成果不惜一切的疯子，看来他们背负的可不仅仅只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甚至还有颈椎无法承受之重。
　　他尝试着像米寇拉什那样调整这个铁笼，许久之后，他终于完成了基础的调试，一种让人极度不适的窒息感顿时产生。
　　这一次，他有了更多的时间来仔细地体会这种戴上铁笼之后所产生的可怕感受。
　　张凉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将脑袋探进了某个灌满了冷水的管道或者通道里，只要稍稍走神，他便能够感受到自身的精神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顺着这个柱状的铁笼不断流失。
　　“那么接下来……”
　　张凉转向了米寇拉什的尸体，表情有些微妙。
　　戴上铁笼后的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具尸体上的异常，这确确实实是一具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枯尸，但是在它身上，却又传来了一阵阵极度隐秘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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