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拾陆 人情如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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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清平观对街的别院辟出来,说是本君赐给林西陆道长的。”姜哲苍白俊朗的面容看上去一派平静,但生得过分鲜艳的红唇却因为怒气在隐隐的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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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姜哲算是解决了你两难的境地。”陆望舒坐在软塌上,抿了一口手中的热茶。
  
      “你倒是悠哉,这几日你歇在我这里,街上传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林西陆端起桌上的另一杯茶,一饮而尽,“那别院我刚去看过了,不愧是皇室外歇之地,乍一看雅致,其实处处透着奢靡。”
  
      “左右这里是处幻境,我又何必在意这幻境之中的人对我的评价呢,他们看到的既不是真我,我见到的也都不过是虚空罢了。”陆望舒浅浅一笑,“走吧,去看看那些伶人吧,之前听说他们被安排暂住在了这观内的弟子房,算算晾了他们数日了,这左相和林道长的架子也该摆足了,不会再惹人怀疑了。”
  
      这几日天气回暖,大有一副要立春的样子。露洗碧空,太阳虽不热烈耀眼,倒也如同个刚从炉子上煨热了的糖心蛋,照的人浑身暖洋洋的,有一股子说不出的舒心。林西陆见日头如此之好,可伶人们暂住的院落中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房门还仅仅闭着,很是奇怪。他稍一思索便相通了其中的关键,想来是这几个伶人自打转醒了过来,得知是林西陆为救他们和周都管大打出手,心里头很是感激,又有些害怕这周都管会来找他们晦气,因此整日里都像鹌鹑一样蜷缩在房中,大门都不敢踏出一步。
  
      林西陆轻叩门框,“吱嘎”一声,开门出来的那青衣小哥,他见来人时林西陆和陆望舒,眼中一亮,急忙迎了他们进屋。
  
      林西陆是第一次来这弟子房,只见到一个长长的大通铺紧紧的挨着墙,上面估摸着能睡上十来个人,看着倒是挺宽敞的。他走近几步,伸手一摸,眉头不禁皱了起来,这床底垫的褥子,床上摊着的被子,都只有薄薄一层,春秋天也就罢了,可眼下天寒地冻的,这种被褥压根儿不能御寒,能做出这种事的,这清平观中除了周铮,根本不用做第二人想!
  
      “身体可有好些?”陆望舒见林西陆面色阴沉,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
  
      “托相爷和林道长的福,已经好多了。”青衣小哥垂手立在一侧,毕恭毕敬的答道。
  
      可他话音刚落,就有个琴倌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越咳越凶,竟有一副要咳的背过气去的样子。
  
      “他身子本来就弱,林道长,相爷不必挂心。”素易出来打圆场。
  
      “哼!什么身子弱,这几日你们几个轮着发烧,难不成还都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一个冷嘲热讽的薄荷音从房内的角落里传出。
  
      这不是林知夏又能是谁呢,其实一进门林西陆就瞧见了他,可他却一直望着窗外,似乎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眼下看来,他不是没发现有人来,而是压根不愿意搭理林西陆和陆望舒。
  
      林西陆心内苦笑,却也责怪自己的不周全,当时只顾着照顾知夏,就派人去照料了其余的伶人,知夏情况稍微好转后,为了避人口舌,就着人悄悄的将知夏送了过来,与他们住在一起。没想到这周铮竟是心胸如此狭窄之人,见敌不过林西陆,就暗地里对这些伶人耍阴的。
  
      “是我疏忽了,实在是对不住各位。”林西陆对这些伶人抱有愧疚,正是因为他,这些人才被武伶馆送来的,才会在寒风中等了那么长时间;也是因为他,周铮才对他们使阴耍诈,害得他们久病不愈。
  
      屋内刹时寂静无声,这些伶人平日里都被人呼来喝去,惹得客人生气被打骂更是家常便饭,从未有人同他们说过一句抱歉。可现在,不但此人对他们说了抱歉,而且这人还是芙蓉城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林道长!
  
      “扑通”几下,几个琴倌跪倒在地:“林道长这是折煞了我等贱民啊!我等命如蝼蚁,能被林道长派人医治且收留至此已属荣幸之至了,是万万不敢再有他求……”
  
      林西陆急忙扶起他们,道:“几位言重了,既然是因我变成这般处境,我自然会负责。各位还请收拾一下,今日就搬出清平观。”
  
      几个琴倌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林西陆所谓的负责究竟是什么意思,搬出清平观,莫不是要将他们赶走?他们不敢妄动,齐刷刷的看向素易。
  
      素易暗地里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问道:“林道长,不知我们要搬去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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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伶人虽说本身没什么行李,但林西陆这回考虑周全了,把可能用到的生活必需品加上一堆治疗伤风的草药,外加每人三五件替换的冬衣,甚至还私心的装了几大包林知夏从前爱吃的零食,就这样东一点儿,西一点儿的,也满满当当的塞了一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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