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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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俐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答话。
  
  其实,这煎熬的几个月以来,她逐渐适应了当前汹涌而来的各种信息给她生活带来的冲击和变化,案情一次次的反转,她对钟承衡的感观,也早就发生了变化。
  
  她早已经不再恨他,甚至偶尔会想,如果能找到确实的证据证明当年那案子和他无关,她又应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他?
  
  现在看来,钟承衡并没有摆脱最后的嫌疑,凌俐父亲购买来的*,最终应该是用于了坟场的老鼠,至于毒害她家人的那些,到底是父亲手里没用完的,还是凶手自带的,尚且没有定论。
  
  只不过,她也渐渐倾向于钟卓雯的立场。
  
  南之易说,从她的身上能看到她父亲的影子,那么,在钟卓雯身上,又何尝不会有钟承衡的影子?
  
  也许,是时候正式见一面、真正认识一下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的时候了。
  
  毕竟他也是当时一个重要的目击证人。
  
  与钟承衡的见面,定在隔天的下午。
  
  从南溪赶回雒都,首先就是送钟卓雯回学校。
  
  她三天半没上课,以她的资质倒是不怕赶不上学习进度,但能早些甩掉这个小尾巴不让史美娜起疑,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凌俐是求之不得。
  
  再之后,就是去约定的地点,见钟承衡。
  
  他通过钟卓雯转达的,和凌俐约在一个名叫易园的地方。
  
  这是个园林式的饭店,并不奢华,却古朴雅致。
  
  钟承衡早已在等她,而凌俐也一眼就看到茶园里高到突兀的他。
  
  他看到凌俐,马上掐掉手里的烟头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不那么自然,看得凌俐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人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钟承衡,言谈举止间带了点局促,眼神里都是不自信。
  
  凌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朝钟承衡所在的位置走过去。
  
  而南之易则转身朝外走,临走前在她耳边轻声的一句:“去吧,有事叫我。”
  
  ————
  
  服务员放下一杯柠檬茶在凌俐面前,朝她微微一颔首,端着茶盘退去。
  
  凌俐知道这时候应该垂眸低头老老实实,却又有些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偷偷打量着钟承衡。
  
  他们已经沉默了将近五分钟。
  
  钟承衡除了刚一见面一开口就叫了她的名字以外,再没有多说什么,似乎他也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开启话题,以及应当以怎样的方式来对待凌俐。
  
  他身上,浓浓的一股不合时宜的味道,掩盖了他年轻时候不可一世的张扬。八年的牢狱之灾,终究毁掉了他所有的前程。
  
  良久,还是钟承衡先开的口:“我听说雯雯又去找了你。”
  
  凌俐点点头,牵起嘴角笑笑:“她很聪明。”
  
  “是很聪明,”说起钟卓雯,钟承衡眼里有些安慰,“我没当好父亲的角色,雯雯却还能为了我的事到处奔波,我很愧对她。”
  
  凌俐垂下头,不好就这个问题发表观点。
  
  钟承衡的确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更不是一个忠诚的丈夫,甚至于连处理好自身感情问题都做不到,以至于在三十来岁的黄金年龄一败涂地,落到今天的这样的下场。
  
  无论他是否已经解除了嫌疑人的身份,无论他是不是真的被这件事牵连,他都不是无辜的。
  
  有了这从钟卓雯开始的开场白,接下来的话题,似乎进展起来就相对容易了。
  
  钟承衡知道凌俐为何而来,也显然比她看得更开。
  
  他丝毫没有提及之前的八年冤狱,直言不讳地说起了那段往事,包括他和凌伶相识的简单过程,前前后后的一些纠葛,以及最后凌伶选择放弃的原因。
  
  半个小时后,凌俐听完,只觉得心头压着的那块大石头,更加沉重。
  
  正如她从其他旁观者例如祝锦川、史美娜以及戚婉那里得知的,钟承衡和凌伶的相识,终究还是因为她的病。
  
  她用青春换来的那些钱,在父亲开始治疗后,投入无底洞一般消耗得极快,经济压力已经不是区区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能承受的了。
  
  独自一个人扛着一家人的命运前行,偏偏又动了真情。
  
  一开始她未必没有利用钟承衡这棵摇钱树的心,又不可抑制地被钟承衡吸引。
  
  因为亨廷顿的事,她放弃掉青梅竹马的祝锦川,以为自己铁石心肠只认钱之后,却又遇上钟承衡。
  
  所谓的孽缘,大概就是永远无法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那个人。
  
  钟承衡显然是知道凌伶当年的痛苦和挣扎的,他表情渐渐凝重,虽然没有浮在脸上的悲痛,但越是浅淡的语气,越是像在谈论他人一样论及自己的往事,越显得他欲盖弥彰。
  
  “小伶不让我告诉你的,”说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闭上眼睛,“她怕你害怕,怕你走不下去,也怕你没了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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