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记忆的门扉·染血的记忆 11.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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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材木座仍旧因为这异变而处于呆愣之中时,全新的变化已经在黑暗之中发生。】
  【不知从何处开始,凄冷的风,还有冰凉的雨,从眼前那镜面破碎后所产生的黑暗中涌来。】
  【那带着浓重水汽的雨水扑打在材木座的脸上,让他因虚弱感而有些朦胧的意识在一瞬间清醒。】
  【同时,四周的黑暗有如一副被洗去笔墨的墨画一样,在这风水的侵蚀下逐渐化为漆黑的液体,从四面八方落下,露出墨水之后的景象。】
  【“……”】
  【四周的黑暗化为融化的水流淌在地面之上,向着材木坐涌去,从他跪着的膝盖间流过,坐在黑潮中间的他就像是一块矗立于湍急河流中的顽石,任由潮水如何冲刷都屹立不倒,将连绵不断的黑暗向着两边截散。】
  【而跪在黑水中的材木座怔怔地看着前方黑暗被洗去后暴露出来的景象,毫不设防地任由那涌来的风雨将他全身的服饰都打湿,令衣物被冰冷的水滴彻底浸透后紧贴在肌肤上,传来透彻骨髓的寒冷。】
  【在风雨洗去所有的黑暗后,出现在前方的……是一场葬礼。】
  【数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身影围绕在一具漆黑的棺木之前,四周是呈现圆形向四周扩散的白色玫瑰,连绵不绝的花海构成了另一朵更加庞大的花朵,那具位于中心的棺木和周围的人们便是那朵白色玫瑰的花蕊。】
  【材木座眼前的景象已经因虚弱感和浸入眼中的雨水而变得模糊,但他却清楚的知道,那里正在发生什么。】
  【——粉色头发的女子正抱着黑色长发女子纤细的腰肢,埋首在她温暖平坦的胸脯中失声大哭,而黑发女子也紧紧地环保着她,将脸埋在粉色女子的头发中,不让别人看见她自己的表情。】
  【但从黑发女子那微微抽动的肩膀,同样能看得出她内心的情绪也已经濒临溃堤的边缘,但为了安慰自己的朋友,她还是咬牙强忍着压抑下来。】
  【再然后就是……材木座失去血色的嘴唇轻轻颤抖着,他下意识地从黑色的潮水中拔腿站起,然后摇摇晃晃地向着那边走去。】
  【白色的运动鞋踩过盛放的白色玫瑰,每当踏出一步,材木座的呼吸就越加粗重,眼前的景象不断地晃动着,身体虚弱得似乎随时都要失去所有的力量而倒下。】
  【而材木座的直觉也让他自己隐约意识到,若是这一次倒下,便将会是永眠。】
  【即使是在梦境里,但他再也不会有能够醒来的机会。】
  【可他还是倔强地迈动着自己不稳的步伐,凭借一股执念支撑着自己从那拥抱在一起哭泣的两个女子中间走过,走向另外两个人。】
  【材木座走向了那趴在棺木前的白发男子,以及另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长裙蹲坐在他身边的棕色短发女子。】
  【“为什么……”】
  【身形微胖且穿着黑西装的白发男子跪倒在棺椁之前,声音近似哭泣的说道。】
  【“义辉。”】
  【短发女子默默地守候在他身边,伸出双手似乎是想要拥抱他,但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她将一只手掌轻轻地放在白发男子颤动的肩膀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男子抬起头,露出那张满含着泪水的脸庞——那正是过去的材木座义辉。】
  【他看着近前那具打开的棺椁,看着里面的那具面庞之上盖着白色面巾的遗体,全身都丧失了再度站起来的力量,只能如同被抽去脊髓般跪倒在花海之中。】
  【“——明明,我们约好了的!”】
  【带着哽咽的嘶吼回荡在此处,四周的场景在他泣血的声音中瞬间扩大,白色的花海连同棺木如雨后春笋般连绵冒出。】
  【这里并非是他们和那具棺木的主场,也并非只是属于他们的悲伤,而是属于无数人的痛苦记忆。】
  【许多穿着西装的人同样围绕在片花海之中,守候在各自装着自己重要之人的棺木之前,哭声和咆哮声,以及巨大的悲伤都充斥着整个世界。】
  【人们的悲痛似乎就连苍天都为此感到悲悯,天空如同灌入铅灰般的浓郁阴重,好像下一刻就会倾垮而下,轰鸣的雷声便是葬礼的进行曲。】
  【这便是那场事故发生之后第七天所发生的事情——一场由无数人共同举办的盛大葬礼。】
  【时隔多年,材木座再度来到了这片他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悲伤之地,却只能如一个局外人般站着,看着这已然发生在过去的悲剧而无能为力。】
  【“为什么,又让我失守约定……”】
  【在哭泣的嗓音中,过去的材木座将手伸进怀里,不稳地掏出了一个被白色棉布包裹的事物。】
  【“……!”】
  【而材木座就站在过去的自己身后,看着过去的自己掏出的那个包裹,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身体轻轻地颤抖着。】
  【材木座在这时突然想要逃走,想要逃得远远的,逃入记忆的黑暗中,再也不回来。】
  【但原本脆弱得似乎风一吹就会摇摆的双腿却在这时生根般的钉在原地,完全无视了材木座的意志,让他没有办法逃离此处。】
  【冰冷的风雨猛然间大盛,吹动起白色花海中无数的玫瑰花瓣,从天空纷纷洒洒地飘落,像是一场悲剧结束时落下的帷幕。】
  【同时被吹走的,还有两张同样白色的布料。】
  【在底座放满白色花瓣的棺木中,那个熟悉的人就这样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静静地仰躺在其中,双眼似熟睡般轻轻地闭合。】
  【他整个样子真像当初在总武高的时候,每当疲累时也总是会选择避开所有人,在天台上找个背光的地方倚靠墙壁闭上双眼,然后就这样被微风吹拂着陷入梦乡,耗去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材木座好几次在天台上找到对方的时候,他都深陷在睡梦之中,那个时候恶作剧之心大起的材木座总是会迈着不出声的步伐靠近他,然后俯身在对方耳边轻轻说上一句:】
  【“——八幡,小町来看你了!”】
  【再然后,熟睡的比企谷八幡便会猛然惊醒,为了不被妹妹发现自己失意的样子而慌慌张张地整理衣物站起,恶作剧成功的材木座则是在旁边双手捧腹哈哈大笑着,接受着他发现真相后那幽怨和无语的目光。】
  【因此很多时候,材木座总是会想,如果那个时候也尝试着再这么叫挚友一声的话,他是否也会像以往一样立刻从塞满白玫瑰的棺木里挺起身体?】
  【或许他还会倚靠在棺材边缘欣赏着自己目瞪口呆的惊讶表情,在面无表情中隐藏着得意的说道:】
  【“终于骗到你一次了,是的,这是我装的。”】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
  【不论他在如何祈求,但残酷的现实逼迫着材木座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承认这件他永远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他最好的朋友,人生第一个挚友……】
  【比企谷八幡,已经死了。】
  【而死亡又是什么?】
  【是再也说不出口的那句挚友,再也无法搂住那个人的肩膀,再也无法和那个人并肩同行,再也无法见到那张脸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以及……再也无法完成的那个约定。】
  【材木座的双眸倒映着那张浅眠般的面庞,瞳孔剧烈地颤动着。】
  【“明明……我已经写好了。”】
  【他的脖子如生锈的机械一样卡顿着转过头,看向过去的自己紧握在双手中的那本书籍。】
  【那本,棕色封面的书籍。】
  【“——”】
  【材木座的嘴巴在这一刻张开,声音却如同被夺走一样,喉咙里的声带只能徒劳共振着在空气中发出微弱不可闻的无意义低鸣。】
  【他的手掌颤动了一下,然后僵硬地缓缓抬起,插入自己身上风衣的怀里,握住了一件东西。】
  【那件材木座最开始从总武高醒来时,发现的那本破旧书籍。】
  【材木座将那本书籍从怀里掏出放在眼前,目光呆滞地看着这本破旧书籍的封面。】
  【这本书的封面,明明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写的,但现在上面却有着几个字体显眼地出现在了那里。】
  【——《笑顔を守る男》。】
  【哗啦!】
  【书籍掉落在白色花海中,材木座整个人踉跄地倒退几步,最后因为步伐不稳而跌倒在地,并双手抱肩地抖动着。】
  【他的目光死死注视着那本书籍,瞳孔在颤抖中收缩成针尖大小。】
  【——喂!快醒一醒,材木座氏!你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高坂君就只有你一个能够交心的朋友!如果连你都不在了,以后谁来开解他!谁来帮助他!】
  【——求求你,撑住啊!】
  【耳边似乎传来了谁的幻听,那个声音是那么熟悉,熟悉到材木座听到声音后便能够在大脑中想象出那张焦急的脸颊。】
  【但他已经听不进去了。】
  【现在的材木座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地坐在花海之中,看着那本掉落在地的小说,眼神空洞惘然如一面镜子。】
  【他想起来了。】
  【想起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想起自己所遗忘的那个约定……以及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厌恶暴力的真正理由。】
  【他终于全部都回想起来了。】
  【材木座也终于记起,自己最初为什么会选择踏上旅途,成为一个旅行者的真正原因。】
  【与平冢老师的约定只是原因之一,却也是一个将最核心的原因掩盖起来的幌子,让材木座自己得以逃避那最不愿意面对的真实。】
  【他踏上这场漫长旅途的真正原因是……悔恨。】
  ……
  【这一切的起源不过是一场不幸的意外。】
  【但这场看似普通的意外,将所有人的命运在朝夕间全部改变,滑向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预测得到的轨道。】
  【在当年的总武高,侍奉部一行人从休学旅行的告白事件后回来的那一段时间,总武高便紧随其后的举办了一年一次的文化祭。】
  【那个时候的总武高一直处于热火朝天的气氛,全校各个社团都在积极准备着他们在学园祭上各自的活动,而即使是向来在所有社团中特立独行的侍奉部也不能免俗,绞尽脑汁地思考着策划出一个能展现自己社团特色的活动。】
  【最终侍奉部在部长雪之下雪乃那神兵天降的姐姐,雪之下阳乃和指导老师平冢静的帮助下,以一场聚集所有人视线的露天演唱会成为了当时文化祭上最耀眼的那颗明星,夺走了所有的风头,使得因为某位执行委员长的出逃而导致陷入停滞危机的文化祭迎来了一个近年来最圆满的结束。】
  【原本就这样结束的话,属于侍奉部的故事也不会迎接现在这样的结局。】
  【但在演唱会结束之后,原本打算结伴一同回去的侍奉部一行人却接到了两个电话,电话分别来自比企谷八幡妹妹和材木座义辉母亲的手机。】
  【这让原本就有些奇怪为什么自己家人之前明明和自己约好会来参加总武高的文化祭,却一点也不见人影而有些担心的两人松了一口气,认为他们应该是有事耽搁而导致来不了,所以才打电话过来知会一声。】
  【但在接通这两个电话之后,材木座义辉和比企谷八幡两人却仿若在瞬间从天堂中坠入地狱。】
  【电话对面传来的并不是他们所熟悉的家人的声音,而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女声,她用最平静自若的嗓音说出了这个世界上对比企谷和材木座而言最残忍的噩耗。】
  【——他们的家人因为遭遇了车祸,已经在医院抢救无效而去世。】
  【之后中间的过程发生了什么,材木座现在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他只记得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变得一片空白的大脑,以及从松脱的手掌中摔落在地的手机,那屏幕遭受冲击而迸裂的声音成了最后一声从耳朵里传入大脑的回声。】
  【接下来意识遭到重大冲击而变得模模糊糊的材木座就和比企谷一起被知道这件事的雪之下与由比滨搀扶着,侍奉部加上指导老师的一行人共同塞进了雪之下姐姐叫自己管家开过来的那辆豪华轿车,一路直奔由尚且保持冷静的比企谷口中说出的医院地址。】
  【在开车的路上,材木座的精神一直都十分恍惚,双脚没有任何踏地的实感,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一个半睡不醒的迷梦,仍旧没有从梦中完全回到现实世界之中。】
  【材木座突然搞不懂,明明在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自己一直忙于工作的父母知道了文化祭的事情之后,爸爸便拍打着胸膛保证一定会来参加这次文化祭,以弥补他们过往因为工作繁忙而没法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遗憾,他明明是这么说,妈妈也是这么赞同的。】
  【就连早上出门的时候,父母也是面对着自己挥手保证,一定会来的,明明都已经约定过了不是吗?】
  【既然都已经约定过了,那又怎么能够失约呢?】
  【——直到看见停尸房里那两具躺在床位上,被白色布盖蒙住全身的遗体后,材木座心底那一丝微弱的幻想才终于被残酷的现实彻底打成粉碎。】
  【他颤抖地伸出手,将那两具遗体其中一具蒙住脸庞的布料揭下,露出的是母亲那张紧闭着双眼的脸颊,一对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嘴唇就像是两块失去水分的海绵,再也无法从那张嘴中以温柔的语气说出自己的名字。】
  【当手掌触摸到母亲的脸庞,感受着那区别于往常的冰冷温度后,材木座整个人终于彻底崩溃,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双手紧紧抓着妈妈那只张开的右手。】
  【那一天,材木座义辉失去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亲人。】
  【而那时,挚友就站在他的身后,同样看着揭开白布后露出的那张脸,那张属于自己妹妹的脸颊,一动不动的背对跪倒在地的材木座站立。】
  【但一反常态的是,他不仅没有哭,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
  【比企谷八幡只是就那样注视着自己妹妹安静的遗容,一双眼睛被垂下的刘海遮挡住,脸庞五官像是凝固的一张面具般看着如同睡去的比企谷小町,始终不发一言。】
  【当因为悲痛过度的材木座哭昏被抬出去后,他依旧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对被抬出去的材木座与其他人的担心有任何反应。】
  【比企谷只是就那样站了一整晚,从天黑站到了天明,然后便转身背对着妹妹的遗体静静离去,将悲痛的时间留给了之后自己闻讯赶来的父母。】
  【没有悲伤,没有哭泣,他只是用平静的态度辞别了所有关心自己的人所做的挽留,一个人静静地走入黑暗的医院通道中,那道瘦削的黑色背影在平冢静的呼喊中被阴影彻底吞没,再也没有走出来。】
  【那一天,比企谷八幡失去了人生中一直照亮着自己的那道光芒。】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彻底的改变了,如同一面圆满的镜子在破碎之后洒落那满地的碎片,一切的一切都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
  【事后根据警方对那起车祸的调查取证,有件事情一直都充满了疑点,那便是没有人找得到造成这起事件的那辆肇事货车疑似潜逃的司机。】
  【根据目击者的说法,那辆红色的大货车在当时即将路过人行道时没有丝毫的减速,甚至还像是故意一样加快速度直线冲着人满为患的人行道上撞去,将包括比企谷妹妹与材木座双亲在内的众多人一同碾压而过,然后才撞到一边的高楼中停下,在原地留下满地染血的车辙与哀嚎。】
  【当愤怒的人们在第一次时间冲上去将车辆团团围住并强行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后,却愕然的发现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在撞击中幸存的内置播音器那有些失真的音乐流淌在空空荡荡的驾驶座里,为现场惨烈的现状平添上几缕诡谲的氛围。】
  【车窗玻璃因为冲击而破碎,其中那面靠近驾驶座而只余半截的车窗玻璃上染满了大量的血液,将半面玻璃倒映的景象染得一片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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