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秋水刻剑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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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秋水刻剑(二)
  
  翌日清晨,叶凉被吴重的鼾声吵醒。他叫醒了师父,问何时启程。
  
  吴重侧了侧身,不耐烦道:“你先去江边,找陈掌柜讨点银两,路上花用。”
  
  叶凉背着行李下山,晨光像一层细密的花刺,挠在脸上、颈上,迫得他越走越快。他只觉周身轻盈,每迈一步都几欲弹飞。
  
  到了江边的陈家酒馆,叶凉道:“陈掌柜,今天我不是来送柴,我和我师父要出远门啦。”
  
  “我晓得。”陈掌柜头发灰白,坐在柜台后头也不抬地翻着账册,“你师父昨天就告诉我了,还讹了我一坛酒去,说算是给他的送行酒。”
  
  叶凉闻言哑然。陈掌柜道:“你小子来我这儿作甚?”
  
  “还是等我师父来了自己说吧。”叶凉挠了挠头,走到酒馆门外等候吴重。
  
  吴重平日里不事劳作,除了间或到酒馆下棋,每天便是在山中高卧,养得身形臃肿,走到酒馆时已是气喘吁吁。他冲着叶凉招了招手,道:“拿到银两了吧,咱们走。”
  
  叶凉道:“还没。”
  
  “唉!”吴重连连摇头,走入酒馆,“我养你这个徒弟有什么用。”
  
  陈掌柜瞥了一眼吴重,道:“吴老弟,有何贵干?”
  
  “可别叫我吴老弟,差着辈分呢。”吴重赶忙摆摆手,“我此番即要远行,还望陈掌柜借我些路资。”
  
  陈掌柜冷哼道:“是借,还是拿?”
  
  吴重叹了口气,道:“我这次离去,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你我相交多年……”
  
  陈掌柜打断道:“再也不回来了?你若是真不回来,我倒可赠你些银两,省的你再纠缠我家闺女。”寻思片刻,取来十两银子交与吴重。
  
  叶凉立在门口,已看得愣住。吴重也不道谢,招呼叶凉出了酒馆。师徒俩来到江岸边,叶凉问道:“师父,咱们这次会去青鹿崖么?”
  
  吴重皱眉道:“青鹿崖?为何要去那里?”
  
  叶凉一怔,倒是接不下去了,这“青鹿崖”三字,他还是从师父口中听闻的。两年前,他在酒馆被村里的渔夫一脚踹倒,回到家思来想去,对吴重道:“我从前在茶楼听人说书,说江湖中的剑侠都会内功,一招再寻常的剑法,只要附着了精纯内劲,便会威力大增。我打不过那渔夫,一定是我不会内功的缘故。”
  
  吴重道:“嗯,你这话也不无道理。”
  
  叶凉道:“师父,那你会内功吗?”
  
  吴重道:“为师在内功上的造诣独步江湖,只可惜无法传授与你。”
  
  叶凉错愕道:“这是为何?”
  
  吴重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修习内功需要极高的武学天分,但你的天分很低。从前我还曾收过两个徒弟,他们的天资都比你高得多了。”
  
  叶凉黯然失落,过得片刻才道:“原来我还有两个师兄,他们现下在哪里?”
  
  当时吴重长叹一声,惨然道:“十一年前,中原武林与北荒的摩云教会战于云州青鹿崖,你的两个师兄义无反顾,力拼血战,最后死在了崖上。”
  
  两年后的此际,叶凉重提此事,见吴重似是没听明白,便又道:“咱们不去青鹿崖祭奠我的两位师兄么?”
  
  “对,确有此事!”吴重一拍额头,连声道,“对对对,青鹿崖那是要去的,你的两个师兄死得惨呀。”
  
  叶凉看到吴重满脸“你不提我倒忘了”的神情,不禁对自己是否真有两位师兄狐疑起来。
  
  吴重笑呵呵地拍了拍叶凉的肩膀:“你记性倒好。不过咱们此次出行,还有一件要紧事,事了才去青鹿崖。”
  
  叶凉道:“什么事?”
  
  吴重道:“杀人。”
  
  叶凉心头一凛,问:“杀谁?”
  
  吴重默不作声。
  
  叶凉又道:“是要杀徐六吗,我可打不过他。”徐六就是将他一脚踹倒的那个渔夫。
  
  吴重摇摇头,仍是不答。
  
  叶凉道:“那师父会出手吗?”问完却又想到,师父也是打不过徐六的,有次师父在村里碰见徐六,问“是你打了我的徒弟吗”,徐六也不答话,一把就将师父推倒在地。叶凉又想,若师父真会内功,怕不会被人随手就搡倒。
  
  吴重摆了摆手,道:“为师岂能轻易出手?人么,自然还是要你来杀。”
  
  叶凉苦笑无言,心想师父未必真要杀人,多半是信口开河罢了,只道:“那咱们去哪里,坐船走么?”
  
  吴重点点头,环顾岸边行人络绎、江上舟船往来,似是忽然间意兴遄飞,笑道:“所谓农靠天,渔靠水,众生各安其命,好得很呐。叶凉,你有没有想过,你究竟是什么人,什么命?”
  
  叶凉回想过去七年,道:“我是个樵夫。”
  
  “胡说。”吴重一愣,随即正色道,“无论以往如何,从咱们今日离了临江集,你便是一个剑客了,记住了么?”
  
  叶凉闻言怔住,心说我也能算是剑客么。他反手摸了摸背上那柄裹在旧布片里的剑,又想虽然没有剑鞘,虽然生满了锈,但我总算也有一把剑。想到这里,心中阔然一荡,对师父道:“我记住了。”
  
  师徒俩在岸边找了个船家,商谈起价钱,那船家道:“客官想去哪里?”
  
  吴重从怀里摸出极小的一块碎银,道:“就这些银钱,最远能去到何处?”
  
  船家道:“这些只能到滁州,一日夜的水程。”
  
  吴重道:“好,就到滁州。”
  
  船家收走了碎银,道:“先候着吧,凑满五个人便行船。”
  
  师徒俩在江风中站着,叶凉回望临江集和村后那座山,心头既振奋,又有些空落落的,脱口道:“师父,你舍得陈家姑娘吗?”
  
  吴重哈哈笑道:“什么陈家姑娘,真是孩子话,为师是何等身份?”
  
  江风愈冷,师徒俩都抱紧了臂膀,叶凉看到师父的肚子比七年前大了不少,脸上的皱纹似也多了一些。虽然师父在临江集总是自称年方三十,以显自己没比陈掌柜的闺女大几岁,但他知道师父其实四十三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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