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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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邸的地窖曝光于人眼前,一桩桩罪证在当日就被迅速的整理成册,不仅送到了陛下御书房的案头,还同时被刑部侍郎郦峰公然张贴在京畿各处街头进行告示。
  
  那刑部侍郎甚至雇佣了街边乞儿,将印满公主府罪证的黄纸四处发放。
  
  不到一日,整个京畿都先陛下一步地知道了这桩荒唐事,消息还在往四方郡县蔓延,大有席卷全国之势。
  
  据说地窖里的奴隶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既有晋国各地拐带而来的良民,又有从异国番邦偷来的贵族男女。当中有一人,还是强邻魏国的御史大夫发妻。据公主府管事交待,这批奴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上一批,确保具有所谓的新鲜感。
  
  不少走丢子女的家庭这才发现,他们的孩子不是被下三滥的拐子拐走,而是被皇室里高高在上的尊贵长公主给掠走了。
  
  民怨沸腾,公主府大门被愤怒的百姓用粪水泼染。皇城外坐满请愿百姓,有书生集万人血书联名请愿,请求严惩长公主楚玉敏。
  
  留驻鸿胪寺驿站尚未归国的魏使姜硕,对晋国皇帝送上国书,措辞强烈地要求严惩首恶,否则晋魏两国只能重新兵刃相见。
  
  陛下为平息民怨,只得下旨严查长公主。
  
  刑部侍郎郦峰效率奇高。只三日功夫,不仅理顺公主府地窖案情,还顺藤摸瓜地查出其他惊天巨案。
  
  原来长公主背后竟然有着一张环绕朝廷上下的贪腐大网,长公主楚玉敏也并不是贪腐大网的幕后主使,真正掌舵之人乃是刚刚受封齐郡王的当朝二皇子楚席昂。
  
  众所周知齐郡王手持镇国之宝,上可斩贪官、下可惩污吏,乃是当朝的隐形太子。
  
  举世哗然。
  
  此案牵连甚广,不少以两袖清风闻名的廉官都牵涉其中。原来这些官员并不是高风亮节,而是将放纵奢靡的销金窟移到了长公主府邸的秘密地窖。当中尤以齐郡王的老丈人,户部尚书戈明知为最。
  
  戈明知坚称自己是冤枉的,一切都是长公主楚玉敏的栽赃和污蔑。
  
  齐郡王楚席昂同样如此声称。
  
  储君呼声最高的皇次子楚席昂,称刑部侍郎郦峰德不配位、才不堪任,未有查明真相就胡乱断案,实乃扰乱乾纲的奸臣庸吏。
  
  齐郡王楚席昂手持御剑冲进刑部,要凭借先斩后奏之权斩杀奸臣郦峰。
  
  被煜王楚韶曜拦阻。
  
  煜王楚韶曜当场夺走齐郡王手中的镇国之宝,投掷于郦峰手中。
  
  “虬龙为祸,煜王将反!”
  
  齐郡王楚席昂被绳索捆缚住押至宗人府,期间一路高呼煜王楚韶曜将欲造反、血洗城池,到时每一个人都逃不过。
  
  “煜王乃是虬龙在世、恶鬼复生!他横行暴虐为所欲为,将法纪和皇令都踩在脚下,完全视规则于无物!等着瞧罢,今日煜王敢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胡乱拿下本王,他日就敢胡乱屠杀每一个平民百姓,将整个大晋变成人间炼狱!”
  
  京畿人心惶惶。
  
  齐郡王妃戈秋莲身穿纯白素缟,将一对未满周岁的龙凤胎嫡子用白绫裹覆于背。她从齐郡王府出发,三步一跪、十步一磕,一路磕跪到皇城门口。以一介柔弱女身敲响登闻鼓,字字泣血、声声带泪地请求公爹楚韶驰与满朝有志文武,为她心系百姓的夫君楚席昂平反。
  
  齐郡王妃戈秋莲,曾被玄慈大师赞为有慧根。
  
  其出生之时满院莲花盛开,自幼体带莲香,被京畿百姓视为祥瑞。其后她更是产下皇室近百年唯一一对龙凤胎,坐实祥瑞之名。就在年前,陛下亦曾亲口称她为有大福气之人。
  
  “妾身只是一个和大家一样的寻常女子,是妻子、女儿,也是母亲。妾身知道自己的夫君人品端方、心怀天下,知道自己的父亲一生为民、廉洁奉公。妾身不想失去自己的夫君,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失去父亲。”
  
  “如果煜王爷因着觊觎帝位就对妾身的夫君开刀,那么就请先从妾身的身上踏过!”
  
  柔弱的齐郡王妃背负襁褓幼子,在齐郡王府到皇城之间用额头硬生生磕出一条凄惨血路。无数啜泣着的百姓跟在身后,与她一道磕跪行进。
  
  及至皇城登闻鼓前,原本聚集此地向陛下请愿严惩长公主楚玉敏的百姓与书生,俱都被善良坚强的齐郡王妃感染,纷纷加入她的身后,共同跪地请求陛下还大晋齐郡王楚席昂一个清白。
  
  煜王楚韶曜恶名沸天。
  
  陛下下旨,允煜王楚韶曜和齐郡王楚席昂彼此城门自辩,还天下百姓一个真相。
  
  俊美非凡的齐郡王在皇城大门前慷慨激昂,深情向世人剖白与辨析自己,赢得掌声无数,成为大晋当之无愧的最受欢迎皇子。
  
  煜王楚韶曜未曾出席。
  
  他再次无诏离京。
  
  京畿郊外的一处山道上,楚韶曜率着数十铁骑与汝平王楚志杰的五千精锐藩兵护卫作战。老奸巨猾的楚志杰在公主府地窖暴露的第二日,就趁夜离开了京畿回往藩地就藩,期间还分作不同方向设置好几个替身,用以躲避楚韶曜的追捕。
  
  “楚韶曜!”汝平王骑在马背上,隔着半座山头朝着山道上的煜王爷喊话:“孤王不曾因为嫡子之死对你痛下杀手,你何故因为两个婢女就对孤王赶尽杀绝?”
  
  “放你娘的屁!”栾肃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鲜血,高声喝骂道:“你在奉河春狩中对我家王爷下的杀手还少么?!”
  
  楚韶曜搭起弓箭,从下往上瞄准山坡上的汝平王。
  
  “楚韶曜!”汝平王喊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若今日当真对孤王穷追不绝,究竟谁赢先另作他说,你日后就再也无法在宗族立足了!
  
  “孤王是手持丹书铁券的铁帽亲王,按辈分是你的族爷!你未经三堂公审、未请宗卿族议,就手无圣旨地无故斩杀孤王,按律你也应当舍命与孤王陪葬!否则你就是彻底不容于世、遭万人唾弃!”
  
  “你确定你当真要如此吗?!”
  
  嗖!
  
  一支羽箭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从下往上地由山道射到另一座山头,贯穿了楚志杰的手臂。若不是恰好有一阵狂风刮过,几欲要贯穿楚志杰的心脉。
  
  “这么远的距离,居然。”楚志杰捂着自己流血的手臂,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
  
  楚韶曜搭着弓箭,抽出第二枚羽箭。
  
  楚志杰驾着马匹,在侍卫的护送下仓惶地俯着身子往前逃窜。
  
  楚韶曜持剑往前,打算从拦截的几千藩兵中杀出一条血路来追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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