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江心一轮月 清致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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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江心一轮月(清致篇)
  
  两个保姆吓坏了,那两个保安听见孩子的哭声也吓了一跳,都纷纷奇怪地望过来。
  
  “糖糖,怎么了?”是匆匆赶过来的徐长风,他一把将小小的女儿抱了起来,小人儿满眼泪花,大声地哭着,哭得又惊又惨。
  
  徐长风忙给女儿擦眼泪,“糖糖,告诉爸爸怎么了?”
  
  小糖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黑眼珠里满是惊恐,小手指着那只小狗的方向,“狗狗……狗狗……”
  
  徐长风不明所以,那两个保安则是有些讪讪的,谁都知道住在这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吓到了小公主小少爷的,他们是真担待不起。
  
  一个保姆简单地说了事情的经过,徐长风抱着女儿走到了保安的面前,“你们走吧,以后别再当着小孩子的面虐待小动物。”
  
  两个保安连连答应,匆忙地走了。
  
  徐长风看看地上那只仍低低哀嚎的小狗,又看看仍然一脸悲伤惊恐的女儿,轻声哄道:“糖糖不哭了。”
  
  小糖糖仍然抽噎着,“爸爸,狗狗,会疼。”
  
  徐长风为女儿的小小的却柔软无比的心而疼着,他对一个保姆道:“把这只狗抱回去吧。”
  
  徐长风抱着女儿,又用另一只手臂抱起了在一旁也是惊站的儿子,转身回家。
  
  清致的车子已经开过来了,她对着兄长和两个小宝宝按了按车喇吧,小家伙们便都瞧了过来。
  
  清致把车子停进了院子里,走过来,看到小糖糖满脸哭过的痕迹,便关心地问道:“哟,糖糖怎么了?”
  
  “他们打狗狗。”小糖糖脸上仍然挂着残留的泪花,清致已经看到了保姆抱进来的小脏狗,心里大致明白了一些,“姑姑带你去给狗狗洗澡好吗?”
  
  “好。”小糖糖应着。
  
  清致抱着小糖糖走了。她带着糖糖亲自给小狗洗了个澡,小狗的身上有几处伤口,清致小心翼翼地给上了药包扎了。小糖糖的眼睛亮了好多。
  
  吃过晚饭,从母亲家里离开,清致载着霖霖回到自己的家。李嫂并不住在这里,此刻已经回家了。推开/房门,空荡荡的气息便飘荡而来。
  
  “妈妈,我去做作业了。”霖霖背着书包去了自己的卧室,清致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漫不经心地握着摇控器换了几个频道,可是电视里传来的声响却又都是那么挠心似的。她有些心乱。便关了。
  
  一个人靠着沙发的靠背,一只手扶着额,躺了一会儿。脑子里恍恍然地,竟是她和陶以臻在一起生活时的片段。
  
  她也是这样累极地躺在沙发上,而他走过来,她便枕着他的腿,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给她的额头按摩,一下一下力道恰到好处的舒服。
  
  清致闭了闭眼,脑子里一幕幕恍然如梦,她感到不胜虚弱的无力。轻轻地推开儿子的房门,台灯下,霖霖端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笔,可是却没有写字,亦没有看书。
  
  像是在发呆。
  
  清致心头一紧,已经走了过去,“霖霖?”她轻唤儿子。
  
  霖霖的书桌上,书本整齐,还有一张空白的纸张铺在眼前。
  
  “霖霖,有不会做的题?”清致问。
  
  霖霖摇摇头,“没有妈妈,我休息一会儿。”
  
  “哦。”清致稍稍放下心来,“霖霖,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妈妈,知道吗?”
  
  “嗯。”
  
  清致轻轻地掩上了儿子房间的门,看看客厅里一室的黯淡,她转身推开了自己卧室的门。房间里面,她和陶以臻的婚纱照还在,她笑得恬静而嫣然,陶以臻深情而温柔。她在他的怀里,他从后面圈着她的腰,她的一只手还近似乎淘气似的,伸到他的脸上。
  
  徐清致久久地凝视着那张照片。
  
  他已经心欢在抱了,可是她,还是难以走出那失败婚姻的阴影,甚至于,连婚纱照都不曾取下。
  
  从后半夜,就有隆隆的雷声响起来,天未亮,大雨已经下来了。卧室的窗子是开着的,雨滴从窗子打进来,滴到了身上,徐清致感到身上刷然地凉。她起床将窗子关好,又忙去了儿子的房间。霖霖好像没有被雷雨声惊醒,她走过去将窗子关好,又回身看了看儿子,他还在睡,睡相安宁。
  
  她便走过去,弯了身形,在儿子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这才起身离开。清致早没了睡意,隆隆的雷声伴着大雨如注的声音让她觉得空寂而害怕。
  
  她开了灯,躺在床上,张着那双美丽的眼睛,怔怔地凝视着天花板,白色的吊灯灯盖上有个卡通猫的图案。
  
  那还是她和他一起选来的。
  
  他笑她那么大人了竟然会喜欢这个带卡通图案的灯具,清致只是笑而不语。她一向看起来都是成熟的女人样,那盏灯却是她那未泯的童心。
  
  她靠着床头,柔柔的一声轻叹,两滴清亮的泪珠在这个夜深无人的时候,无声地滴落了。
  
  清早的城市,雨势渐疏,空气被洗过,说不出的清新。清志叫醒了熟睡的儿子,一起吃过早餐,然后去学校。
  
  今天还要去市委开会呢,清致有些困倦,但仍然让自己保持精神。她的车子直接开去了市委,在停场处碰到了其他几个区的熟人,大家笑笑打招呼,然后一起进去开会。
  
  “清致啊。”叫住她的是陶以臻的父亲陶城。陶城在市委工作,级别是很高的一种。
  
  “哦,伯父。”见到曾经的公公,清致无疑是有些尴尬的,曾经叫过了那么多年爸爸,如今改为叫做伯父,口里生疏,心里也是生疏得很。
  
  陶城温和的声音道:“清致,最近没看到霖霖,霖霖怎么样?”
  
  “他很好。”清致说。
  
  “哦。”陶城沉呤了一下说道:“清致呀,有时间让霖霖过我们那儿呆几天,他奶奶想他想的紧呢!”
  
  “嗯。”清致点头。
  
  “好了,去开会吧。”陶城又说,清致便说了句再见迈步进了会议室。
  
  开完会出来,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单位。已是近中午的时候了,早晨的清爽过后,便是火辣辣的日晒。她将车子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停好,然后迈步进办公大楼。
  
  走廊里,靠近她办公室的地方围着好几个人,她走过去,围着的人便都纷纷回了头,小鱼一脸怒气,阿篱也是。
  
  而那被围在她办公室门口的人便是苏丽菁。
  
  清致心口豁然一紧,一股子憋闷的感觉已经涌了上来。
  
  “徐清致,告诉你儿子,别再去打扰我们,我和陶以臻我们已经结婚了,再和你复婚,那算什么!”苏丽菁挑着两道柳叶眉,红着一张小脸将一张纸丢了过来。
  
  徐清致捡起来看了看,眉心立时纠结在一起。
  
  “抱歉,小孩子不懂事,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清致忍住心底的恼怒,说。
  
  苏丽菁得理不饶人,“徐清致,我看你也算是有家教的,怎么就教不好自己的孩子?你要是实在教不好,我替你找人好好教教。”
  
  清致的脸一片青白之色,她猛地直视苏丽菁的眼睛,“谢谢你的好意,我的孩子用不着你来劳心。”
  
  她刻制着心头翻涌的怒火平静地从苏丽菁的面前走了过去。
  
  苏丽菁没有想象中的挑动清致的怒火,心里头多少有点儿不舒服,“徐清致,怪不得陶哥不再喜欢你,木头疙瘩一样的女人,想挑起兴致都难呢!”
  
  苏丽菁说完,得意地笑着转身踩着足有十几公分的高跟鞋离开了。
  
  清致的背影是僵硬的,苏丽菁的话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在她的心头凌迟而过,她推开办公室的门时,那只手止不住地发抖。
  
  “丫的,真不是个东西!”林鱼人捏着自己的手指暗暗用力。
  
  苏丽菁从区政府出来,心头高兴而得意,她开着她的红色小轿车得意洋洋地驶上了马路。去美容院好好做个spa去。
  
  美容院的老板是个中年女人,长相姣美,虽然四十多岁的年纪了,但是身材保养得极好,而且皮肤很白,一张脸上毫无瑕眦,不知是做美容院的缘故,还是天生的皮肤底子就好。
  
  “陶太来了。”林婉仪人如其名,说话温婉而好听。
  
  苏丽菁一只纤纤玉手向上微微一扬,便有人接过了她手里的限量版包包,替她放进了柜子里,“给我来个全套的,嗯,今天身上有点儿不得劲儿,”她神色懒懒的,“给我好好按一下。”
  
  林婉仪微笑着,十分得体,“那是一定的。小丽,去照顾一下陶太。”林婉仪对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喊。
  
  那女孩子儿应声而出,“陶太,跟我来。”
  
  苏丽菁懒懒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随着那女孩儿向着里面的高级包间走去。
  
  林婉仪便转身离开了。
  
  苏丽菁美美地享受了一套spa,又在自己的包间里睡了一觉,这才从美容院出来。
  
  生活可真是美好啊!
  
  她美美地开着车子,心情说不出的舒畅。
  
  可是随之发生的事情让她尖声惊叫起来,砰的一声响过后,红色轿车的一个车胎暴了。
  
  苏丽菁哪里经受过这样的场面,当时就被那砰的一声响吓懵了。车子不受控制地撞向了前面的小轿车。
  
  又是砰的一声响,苏丽菁就吓晕了。
  
  “嗒啦嗒啦……嗒啦嗒啦嗒啦……”林鱼人哼着歌儿走进办公大楼,俏丽的身形穿着很时髦的短裙,站在电梯前。
  
  清致正好也走过来,林鱼人转身冲着清致一笑,“徐姐,我给你报仇了。”
  
  “什么?”清致疑惑地看着她。林鱼人小嘴一抿,“那个苏狐狸呀……”
  
  林鱼人凑到了清致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什么,清致的脸色就变了,“小鱼,那是犯法的。”
  
  “我又没做什么,我只是让人给她的车胎做了点儿手脚而已。”林鱼人满不在乎地说。
  
  清致伸手去挡林鱼人的嘴,“这件事你知我知,不要再说出去了,你是政府工作人员,这样做,你知道后果。”
  
  林鱼人便住了口,清致拉了她的手进电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千万别再做这样的事了,知道吗?”
  
  “嗯,好吧。”林鱼人闷闷地点了点头。
  
  “陶哥,呜呜……”苏丽菁扑进了匆匆赶来的陶以臻的怀里。“陶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事了,没事了。”陶以臻忙安抚怀里的女人。苏丽菁只是头部破了点儿皮,并没有很重的伤。但苏丽菁的眼泪仍打湿了陶以臻的名贵衬衣,扎在他怀里哭哭啼啼,让人怜惜不已。
  
  陶以臻不停地安抚,又亲自给她擦眼泪,这个时候有警察走了进来,“陶先生,我们根据美容院门口的监控显示,找到了给陶太太车子做手脚的人。”
  
  苏丽菁便立时停止了哭声,陶以臻厉声问道:“是什么人!”
  
  ……
  
  清致的车子停在学校的门口,霖霖走了过来,无声地开了车门,坐进了后座。
  
  清致缓缓地发动了车子。那份被苏丽菁送回来的信,她一直放在车子里。信上的内容不是很多,但是字字行行都是一个盼着父亲回头的儿子的血泪,清致不忍心责怪儿子,也没法子责怪,儿子所做都是为了她好。
  
  所以,她选择这把这件事无息无息地消化掉。
  
  李嫂已经把晚餐做好了,清致看看一直默默吃饭的儿子,择了一块鱼肉递了过去,“霖霖,来。”
  
  霖霖无声地任母亲把那块摘得干干净净的鱼肉放进了碗中,“霖霖,告诉妈妈,你怎么了?怎么最近不太爱吃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虽然心里头隐隐的能感知到些什么,但清致还是问了出来。
  
  霖霖低着头道:“妈妈,爸爸有找你吗?”
  
  清致的心登地一下,立时又陷入了一种叫做不安的状态中。“哦,找过。”清致是这样想的,要找个时间找个适当的机会,好好地和儿子谈一谈,可是现在,她明白儿子虽然一直没说,可是心里在惦记担心的是什么,她不忍心伤害儿子,便撒了谎。
  
  可是在这个时候,徐清致的手机响了,她起来去接听,手机里传来陶以臻的声音,“徐清致,你出来一趟。”
  
  他的声音很沉,徐清致回头看了看慢慢吃着饭的儿子,低声道:“等一下。”
  
  手机收了线,她回头对儿子道:“霖霖,妈妈出去一趟,你先吃饭,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清致说完就出去了。
  
  她穿着一身淡青色的家居服,也没有换衣服就出了门,陶以臻的声音很沉,她的心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陶以臻的车子就停在她家的不远处,转个弯就看到了。
  
  这所房子,她和陶以臻曾经在一起生活了七年,可是他弃如敝履地走了,为了另一个女人另置香巢。
  
  “徐清致。”陶以臻低喊清致的名字。
  
  清致看着他那双冷幽幽的眼睛,说道:“如果你来是因为霖霖那封信的事,抱歉,我并不知情。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她说完便转身要走,陶以臻的神色变了变,但却叫住了她。
  
  “徐清致。”
  
  清致回头,傍晚的光线下,她的身形清瘦,眼神平静如常,却有疑问。
  
  陶以臻的脑子里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你还问我怎么了?是你找人给菁菁的车子动了手脚是不是?你难道想害死她不成?”
  
  清致心头猛地一惊,同时也犹如被凉水波过一般,这就是和她日夜相伴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呢!
  
  “陶以臻,我想不到我在你的心里,竟是那样的女人,”她一字一句,如刻在他的心里。
  
  看着她黑得发亮,却也发凉的眼睛,陶以臻眼神闪烁了一下,“那不是你还能是谁?菁菁是找过你之后,出的事。”
  
  清致摇头,眼神清凉,“陶以臻,我想象不到这些话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
  
  清致眼中的伤痕明显,一点点地渗进了陶以臻的眼睛,他有些烦躁,“不是你最好。”
  
  他转身便上了车子,黑色的车子嗖的开走了。
  
  清致呆呆站了好久,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她还要可怜,深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跑过来质问她。
  
  清致的眼窝有些发胀,她的一只手扶住了身旁的一棵龙爪槐,心头酸涩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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