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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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宜宁站在马车的阴影之下,朱纱遮面,衣衫楚楚,光看这双眼眸,也知她生了张芙蓉玉面,美人绮丽多姿,在这粘腻的夏日何其清爽。
  
  让来来往往的过路人心神一晃。
  陆旌不动声色地将人挡在自己身侧,护地更严实了些。
  
  晋明灏羞愧之余,又红着脸对顾宜宁鞠了一礼,“五小姐过奖了,我其实……其实没有做什么,都是那黑马的功劳。”
  
  顾宜宁忍不住地笑了笑,当然都是那黑马的功劳,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面上不能说出来,只道:“小郡王太谦虚了。只是我身边没什么贵物礼谢,若小暴……若小郡王不嫌弃的话,还请收下这两瓶桃花酿。”
  
  晋明灏狠掐了下自己的胳膊,心道都怪世人误他,什么娇纵任性,什么蛮横无理,都是骗他的。
  
  眼前人才是真正的顾宜宁。
  
  果然,他摄政王表叔从来就不是眼瞎之人,相反,还慧眼识珠,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真的如明珠一般熠熠生辉,皎若明月。
  
  晋明灏又用敬佩的眼神看了眼陆旌。
  
  陆旌:“……”
  
  “这桃花酿我不能收,五小姐不必如此客气。”晋明灏耳根通红地说。
  
  他突然瞥见陆旌腰上挂了个香囊,能在陆旌身上挂着的,除了顾宜宁亲手做的,还有第二个人配吗?
  
  这般精致秀丽。
  原来五小姐刺绣手艺这么厉害。
  百鸟朝凤图上的鸭子绝对是骗人的。
  
  晋明灏晃神地想着时,顾宜宁笑道:“桃花酿本就不是贵重之物,可带回家让你姐姐也尝尝,小郡王收下便是。”
  
  让你姐姐也尝尝!
  
  晋明灏又是一击,以德报怨,人美心善……他回去定要劝劝晋明曦,别老跟人家五小姐作对。
  
  顾宜宁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被晋明灏以礼相待。
  
  前世那个总给陆旌塞美人的小暴君。
  他也有今天。
  
  上一世,她缠绵病榻,全凭着名贵罕见的药材吊命,身体不堪受累,自然也无法生育。
  
  她没什么,陆旌也没什么,陆老夫人虽因为叶雅容而对她生疏冷淡,但到底顾虑她的身子,只说不必要孩子,否则更伤身。
  
  但晋明灏觉得这亏待他的好表叔了,他表叔那般英明神武,重情重义,却要被一个只剩半条命的药罐子拖累,当真是不公。
  
  且还认为陆旌是拉不下脸来休妻纳妾。
  
  所以他就好心地充当那个恶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摄政王府送美人。并且选了个堂堂正正的名号,美名其曰为陆家繁衍子嗣。
  
  陆家打发了一茬又一茬,除了那位左三小姐。
  
  她是弘王爷母族亲缘里左家一脉的女儿,小皇帝叫她一声堂姐,在陆家多次受辱都没想着要放弃,宁愿做低伏小也想靠近陆旌。
  
  但一直坚持一直没成功过。
  陆旌不曾多看过她一眼,甚至没听过这人的名字。
  
  直到在一次春猎上,经过晋明灏的多番指点,左行芷才同陆旌搭上一句客套话。
  
  她在京中大肆宣扬,那阵仗仿佛下一刻就能嫁到摄政王府似的。
  
  当时王府下人在悄声嘀咕,惊扰了给顾宜宁熬药的小丫鬟,那小丫鬟曾经照顾过叶雅容,如果叶雅容不走,她还是主子身前光鲜得体的一等丫鬟。
  
  现在叶雅容因为这病弱王妃被赶走,她也沦为了天天在厨房熬药的人,自然对顾宜宁有所不满。
  
  但不敢也不能在药里面动手动脚,熬制一道汤药,要经过七重程序,每重程序有不同的人负责,摄政王防人防地紧,生怕有人要加害王妃,故在厨房安置了许多心腹之人监视。
  
  若真有人行为不规矩,怕是会牵连到全家。
  
  小丫鬟也只干些添柴烧火的活,除此之外便是和其他人轮流去裕霄居取药碗,轮到她去的那天,多嘴在顾宜宁面前说了几句左家三小姐在春猎上的事。
  
  原以为会气到摄政王妃,谁知那珠帘后的病美人并不理会,反而说她不适合在王府多待,将她发配到了城郊的宅院。
  
  顾宜宁知道陆旌对她有多好,自然不会轻信旁人,但听到春猎二字,眼前就是一派生机勃勃万物生长的景象,她却只能困在屋舍,心中便起了几分愁郁。
  
  情绪一有波动,受累的便是身体。
  
  昏迷了两天一夜,醒来后看到的是陆旌双目赤红的疲备模样,男人什么也不说,只将她抱在怀里,力度轻柔,却怎么推也推不开。
  
  后来她才得知,她昏迷之后,左尚书告老还乡,左家上下一夜之间在京城消失地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有过左行芷这个人。
  
  小皇帝也老实了许多,往她这里赐了一箱又一箱的珍宝赔罪,从此之后只字不提子嗣。
  
  回想起上一世的光景,顾宜宁忍不住地攥住了旁边人的衣角。
  
  街对面,便是左行芷端丽韵韵的身影。
  顾宜宁远远看过去,那明眸善睐的人也狠狠瞪了她一眼。
  
  左行芷摇着手中团扇,身后的侍女小心帮她撑着遮阳的纸伞,莲步轻移,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晋明灏身旁。
  
  晋明灏忽地发现身边多了个人,转头道:“堂姐?你怎么还没走?那荷包不是已经被殿下退回来了吗?”
  
  “我自是有重要事情要请教殿下,”左行芷瞪他一眼后,朝陆旌微微福身行礼,等了半天也没察觉出男人让她起身的意思,她小腿酸软,便抚了抚耳边鬓发,兀自站直了身体。
  
  一抬头,就对上顾宜宁从容的目光。
  那看她的眼神,清明淡然,仿佛只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丝毫没有把她当作威胁。
  
  左行芷握住手心,指甲嵌到肉里,气息都有些不稳,她也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左家独女,十几年来每次重大场合都被顾宜宁压上一头,当真是心头难耐。
  
  顾宜宁的手指还扯着陆旌的衣角,在对方恨不得把她盯出一个洞的目光中,缓缓收回手,笑意盈盈地问:“不知左三小姐有何事要请教殿下?”
  
  左行芷手指紧掐着扇柄,讽刺道:“我是在向殿下问话,殿下还未发话,五小姐为何要多插一嘴?”
  
  顾宜宁挑了下眉,“殿下可不是什么人都理会的,怕是不清楚左三小姐的花容月貌,我好心帮你引荐,最后却落得个不怀好意的骂名,倒是多此一举了。”
  
  陆旌负手而立,不开口说话,任由着身旁的小姑娘拿他的名义给对方施以压力。
  
  简直就是让顾宜宁在他头顶上作威作福了。
  
  顾宜宁明明是在暗讽她入不得陆旌的眼。偏生谁也没觉得这话有问题。
  
  晋明灏还道:“堂姐,五小姐说得对,殿下日理万机,定然不认识你是谁,五小姐好心帮你,你怎么还反过头来责怪人家?”
  
  左行芷咬着牙,半大点的毛头小子,竟然为了顾宜宁而指责她?这是吃了什么迷魂汤?
  
  她气极了,还要装成一副大度模样,摸了摸晋明灏的头,皮笑肉不笑道:“灏儿真是长大了,你以前可是冥顽不灵,大道理说多少次都不听。”
  
  晋明灏又道:“堂姐有什么事就快快开口吧,天气这般炎热,五小姐已经在外面站了很长时间,再待下去,万一中暑气了谁担当得起?”
  
  左行芷深吸一口气,僵着一副笑脸,好脾气地道:“我是在跟殿下说话,又没跟五小姐说话,若是五小姐嫌热,大可先回相府。”
  
  “堂姐,你在想什么,”晋明灏惊诧地看了她一眼,“五小姐外出同殿下一起在这客满楼用午膳,殿下定会亲自将她送回相府的,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坐马车回去?”
  
  左行芷捂住胸口,喘了一大口气,强压着怒火道:“灏儿,你可以别再说话了吗?我一听你说话就头晕。”
  
  晋明灏闭上嘴,仍是用“有话就快讲”的眼神催促她。
  
  缓过来晋明灏胳膊肘往外拐的劲儿后,左行芷才好整以暇地问道:“殿下,不知这荷包哪里配不上殿下了,行芷因着殿下习武的习惯,专门把它做得轻便小巧,练军之际,也可佩戴在身侧......”
  
  陆旌尚未开口,就被晋明灏抢了先,“堂姐,你没看见我表叔腰间已经佩戴了一个香囊了吗?这可是五小姐亲手做的,比你做的要好一百倍,怎么可能还会要你的?”
  
  “殿下,您请看一眼。”
  左行芷不肯再理晋明灏,乞求着看了眼陆旌,将手中的荷包往上呈了呈,希望他可以收下。
  
  陆旌看了眼她手中的荷包,神色寡淡,漫不经心地发问,“你父亲是左尚书?”
  
  她站在这儿这么长时间,男人总共也没看她几眼,这还是第一次同她说话,左行芷心中一喜,“正是,行芷常听家父提起殿下。”
  
  陆旌的目光又在荷包上扫了一眼,语调平平,听不出情绪,不知是在夸赞还是在敷衍,“左尚书教女有方。”
  
  左行芷笑起来,刚才的怒火一扫而空,“多谢殿下夸赞行芷,这荷包还请殿下收下......”
  
  男人置若罔闻,却问:“行军也可用?”
  
  左行芷生怕陆旌拒绝,连忙道:“可以的殿下,行芷专门问过父亲,父亲直接把军中衣物的标准说了出来,绝对可用。”
  
  “既然如此,”陆旌淡淡开口,仿佛只是在简单地下着稀疏平常的命令,“今年禁军过冬的冬衣就交给左尚书统一筹办。”
  
  左行芷愣了楞,反应过来后手脚瞬间变地冰凉,“殿下,行芷......行芷只是在送荷包,何来筹办冬衣一说?”
  
  陆旌眉目间似有不耐,眸色加深,语气也添了层寒意:“禁军的冬衣似乎尚不能满足左尚书的家国大义,周寒,拟定文书的时候,将西南的赤霄军和西北铁骑也添进去。”
  
  “属下遵命。”
  
  左行芷当头一棒,彻底清醒过来,统共几十万大军的冬衣,这......这得花多少银两。
  
  她忙带着哭腔喊冤,“殿下,您......您不能因为行芷做事不当,就迁怒于家父,家父为国为民,费了多少苦心,殿下这样做,是会让臣子寒心的啊!”
  
  陆旌伸出手,把身旁一脸茫然的顾宜宁扶上马车,又转过头来,将周身那层淡薄的和煦敛了个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陡然冷至的讥讽,“西南蝗灾,不知左尚书挪用了多少公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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