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面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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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可羡慕有爹娘护着的孩子了,有时候被同龄的孩子取笑,找师父哭诉,师父就抱着安慰我……后来,师父教我武艺,那些熊孩子就再也不是我的对手……”
  “不过有一次我有些过火,下手没轻没重,把一个熊孩子的脑袋打破了,差点吓个半死……”
  殷澈叽叽喳喳讲起自己的往事,郑寤生执行一贯宠溺的政策,也不打断,只含笑静静听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自觉露出一抹柔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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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里有些闷,郑段闭了会儿眼,睡不着,索性一掀眼皮,将车帘子四散打开,呼呼的寒风灌进来,吹得人直打哆嗦,他却舒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神情疲惫。
  福倌察觉到主子心情不好,可这大冷天的,想吹风也不是这么个吹法,把人冻病了如何是好?他拍马上来:“殿下,仔细生了病,您自个儿难受,太后也心疼。”
  郑段蹙着的眉头昭示了他此时十分不悦的心情,然而他还是抬手把帘子放下了,重新把车内捂严实,没说什么。
  福倌在车外絮叨半晌,无外乎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殿下要好好爱惜,您心里有气,打谁骂谁都可以,就是别折磨您自个儿如此云云。这些话他从小听到大,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却不忍心吼一嗓子。
  君父在世时,曾评论他说“此子性格软弱,难成大事。”
  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小孩童,懵懂无知,见人就喜欢扑上去亲亲抱抱。然而君父严厉得很,很少抱他,抱他的多是母亲。
  还好,还有母亲愿意抱他。
  作为君夫人千宠万惯的幼子,金尊玉贵,在宫里锦衣玉食地养着,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他投胎投得好。
  他却羡慕年长他三岁的兄长,或者说嫉妒。
  那个很少得到母亲疼爱,却总是出事周到、几乎从不出错的少年。
  大概是看惯了母亲温柔慈爱的眼神,虽然年幼,他却也能分辨出君父默默注视兄长时深邃的神情,那是在他身上从未有过的。
  幼小的他很想得到父亲的一句赞扬,或者一个慈爱的眼神,哪怕兄长也不曾得到过。
  他太小,和母亲一起住在延华殿,兄长孤零零住在另一座宫殿里,他和兄长的关系不亲近。模糊的记忆中偶尔闪过一星半点,仿佛是冬日里兄长带他去玩雪,花园里的池水结了冰,他跑到冰面上去淘气。
  后来他生了一场大病,一直发高热,好险,差点没抢救过来。
  再见兄长,已经是三年后,兄长已经拜得名师,并且成了郑国的储君。
  他记得兄长登基那日,他看着一步步尽力稳稳走上王座的少年,很想走到他身边,说一声恭喜啊哥。
  最终他没有走上去,兄长身边一个少年侍卫眼神冰冷地盯着国君之外的一切事物,而母亲,紧紧抓着他的胳膊,都要把他疼哭了。
  就像小时候的关系不亲近一样,长大之后的二人也是不温不热。兄长永远对他挂着温和有礼的微笑,事事让着他惯着他,他要星星不给月亮。对他若说是客气,对母亲,便是疏远甚至冷漠了。
  不都是母亲生的孩子吗?他们是骨血相连的兄弟,理应是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啊。
  难道果真如此,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人就变得冷心冷血了吗?
  他稚子心性,不懂这些,也不想懂。兄长是嫡长子,王位本就该是他的,他没兴趣。
  此生他当个纨绔也罢,当个臣子也罢,反正公子的身份摆在那里,败家又不是败不起。
  兄长与他有嫌隙,他也维持着面子功夫,与兄长一起表演兄友弟恭的戏码。
  似乎这样挺好的。
  世上那么多穷人饭都吃不饱,每日为了一口吃的汲汲碌碌,他生在富贵温柔乡里,十指不沾阳春水,别人奋斗几辈子求都求不来的好命,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不明白母亲在执着什么。
  兄长当国君当得好好的,何苦后院起火呢。
  母亲待他好,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的前程着想,却从不曾问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所以他叛逆了,胆大妄为,挑战母亲的底线,一再惹得母亲勃然大怒。受尽了宠爱的孩子想用另一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只到有一日,母亲身边的老宫人莫濡姑姑私下来见他,向他讲述了一段申国公主的往事。
  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倾塌了。
  尊贵的母亲和高高在上的兄长之间,原来已经风起云涌到这般地步了吗?
  可笑,他作为幼子,什么都不知道呢,心安理得享受着母亲的双份宠爱,甚至想把父亲那点微薄的爱也分过来。
  其实不能说是一点都没察觉到,兄长和母亲之间的裂痕,他早有所感。
  只是不说而已。
  不点破,维持着表面和谐安稳的幻像,仿佛那些伤痕累累一击即碎的过往就不存在,任凭裂缝愈演愈烈,补都没地儿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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