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大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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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椒明殿中青铜油灯灯火通明，殷澈由采雪服饰着，换上宫人送来的侍卫服，头发高高绑成一束，配上腰刀，在铜镜面前转了转。
　　她生得浓眉大眼，杏眼纯粹，鼻梁高挺，采雪不禁赞叹道：“这么一看，姑娘穿这身侍卫服饰比穿宫装还要精神些。”
　　殷澈拨了拨额前的碎发，挤出一个笑容。
　　选拔之地位于城外西郊大营，气势恢弘的王驾仪仗队打宫门前迤逦而过，殷澈骑在马上，混在木三率领的国君卫队中，毫不起眼。她这个位置，倒刚好可以看见右上方的王车。夏季天热，车厢都卸了，只用纱幔垂着，用以避人和乘凉。
　　郑寤生不爱奢华，全国上下大力提倡节俭之风，因此这王车布置得不算华贵，纱幔上的绣纹极少。当纱幔随风摆动时，车中的人影和袍袖的一角便隐约显露出来。
　　城中百姓驻足围观国君出城的风采，前方有兵士开道，又有侍卫们护在两边，无人上得前来。
　　一阵风卷起纱幔，拨乱殷澈的碎发，她看见车中不动如山的身影。
　　王服累赘，但郑寤生是偏瘦的身形，穿在他身上便有种高岭之松、林间雪落的意味，无论是坐是站，总是令人赏心悦目的。
　　殷澈垂下眼角，目不斜视御马前行。
　　.
　　西郊大营早已被重甲骑兵重重把守，数千营帐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第次排开，在清晨日光的照射之下，有着难以言喻的恢弘气势，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些军士，是世间唯一最强的力量。
　　这是殷澈第一次见到数量众多又如此整齐的军队，心中十分感慨。不只殷澈，许多同来的朝中文臣平日里没什么机会接触军营，此时也是惊呼不已，各种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我郑国的军队就是强啊！”
　　“是啊是啊，我看就是东方齐国也未必赶得上。”
　　“还是王上治理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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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寤生坐在车上，微眯了双眼，对这些恭维赞叹之声只当没听到一般。
　　营地中，临时搭建的比武场早已备好，中间空出的空台作为比武之所，正前方是一方看台，供国君和朝臣观瞻之用。
　　仪仗队止步，郑寤生下了车，长身玉立，他冲殷澈招了下手。
　　殷澈看见这个小动作，有些茫然。视线一偏，看见木三冲她使眼色，示意她走到国君身边去。
　　她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作为国君的近卫，就应该随身侍候才是，但是……似乎这样就抢了木三的位置，不太好吧。
　　此时众目睽睽之下，容不得她多想。殷澈木着一张脸，尽量释放出作为侍卫的高冷气质，走到郑寤生身后一步的距离，动作有些僵硬。
　　木三紧跟着站在殷澈身后。
　　“拜见王上。”
　　西郊大营主帅上将军祝聃带领一干副将、偏将在营外接驾。
　　“免礼平身。”郑寤生道，“祝将军幸苦了。”
　　“为王上尽忠乃老臣的本分，百人将选拔事宜已备置妥当，还请王上移步看台。”铁甲加身，须发皆白，声若洪钟的老将军大臂一挥，将国君及诸位朝臣迎入营内。
　　众人皆知，在郑国，有两位赫赫有名的朝臣，堪称郑国的两大支柱，分别是文臣国相子吕，武将大将军祝聃。
　　两位老臣一文一武，先帝在位时地位便已登峰造极，分别为文武众臣之首，后来又辅佐新君郑寤生登基，攘外安内，功不可没。
　　殷澈跟在郑寤生身侧，接驾时与这位大将军相隔极近。老将军多年在战场上饮血厮杀，磨砺下来的金戈铁马之气在周身沉淀为一股摄人威势，令人心生惧慕，不敢仰视，她不由得低了低头。
　　祝聃似乎注意到了她这个脸生的小侍卫，向她瞥了一眼。以前不是木三随侍在王上身边吗？今天怎么换了个人？
　　然而郑寤生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让他很快将这点疑虑抛在了脑后。
　　百人将选拔分为三轮，第一轮比赛射术，即射箭；第二轮比赛骑术，即骑马；第三轮比赛武艺，即两人互相切磋武艺，技高者胜。三轮比试皆胜者即当选为牙门将，其衔堪比将军，统领挑选出来的百人将；百人将由各轮比赛中的优秀者担任，统领麾下的兵士。无论寒族士族，均可参加。
　　照理说，寒族子弟多在军营中磨练，对弓马熟悉得很，而士族子弟鲜有愿意参军者，技艺稀松平常，故寒门子弟获胜的几率自然大一些。再者，士族子弟自有自己做官的门道，何苦还来战场上厮杀，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实则不然，之前的士族只要投胎投得好，自然不缺做官的机会，但是在新律实施之后，士族子弟想要做官，便没这么容易了。
　　何况，军营之中，关键位置就那么几个，朝堂之上各大世家门阀自己争抢都分不均匀，哪里有将近在眼前的肥肉让给别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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