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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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一边赏着梅,一边往腊梅林处行去,一个人影突然而至,险些踩着自己的裙角。待那人稳住身体,元懿方才见着这女子的面容。听闻近日有俩秀女新进入宫,一为那东瀛公主,二为那光禄大夫府上的庶长女,观此女,不似异域女子,应是那秀女林氏了罢。
  思及当年自己刚入宫时也心思单纯,手脚略是莽撞,眼下宫中元宵佳节,一片和气,便不欲与其多计较,但却闻其言道臣女二字,便欲敲打其一番。“林秀女既已入得宫中,便为天家人,该自称妾身,哪还有臣女一说?不过庶女出身的总是少了些规矩,回头可好生跟着教习姑姑学学宫中规矩罢”
  咨尔美人拓拔氏,丕昭淑惠,珩璜有则,持躬淑慎,秉性安和,臧嘉成性,著淑问于璇宫;敬慎持躬,树芳名于椒掖。以册印封尔为贵人。尔其懋温恭尚只,承夫嘉命,弥怀谦抑,庶永集夫繁禧。钦此。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林妙境入宫不过数日,便能大饱眼福。
  可她不能反抗,以秀女的身份来与贵人争辩,无异于以卵击石,何况她并不知道瑛贵人恩宠如何,权势如何,盲打盲猜,实为下策。于是,她一咬唇,微微低下鸦睫。
  “贵人的罚,臣女谨记。”
  一则谨记宫中慎行,二则谨记宫中人心莫测,三则,谨记步步高升,方能以待来日。
  轻罗犹自有些惊惶,林妙境有些不悦,便凝了声色道
  “轻罗,你可看清楚了,我今日得来的罚,未必不是来日的赏。”
  宫中素来黑白不分,正所谓赏也是罚,罚也是赏,林妙境敛了敛衣袖,转首看向轻罗,她从不是一蹶不振之人,从前能从嫡妹诬陷盗钗中自证清白,便能在宫中步步为营。
  回到储秀北厢,命宫女燃灯,铺了纸笔,将宫规册翻开。一笔入纸,心便静了一分。
  “轻罗,无论何时你要记得二字,隐忍。”
  她温然一笑,一字一字落于纸上,浓墨重彩。
  自己也不是什么善人,自是要扳回一局的,面上含笑,有一种自然的自信
  纵使侍寝次数差不多,可也要看频繁程度,几月见皇上一次,算得了什么?
  又听她以新入宫的人说,更瞧不起她,有什么可得意的
  不过一个才入宫的新秀罢了,既便得宠又如何?越不过本主去
  封号让她如此得意,便让我亲手灭了她的希望吧,巧笑嫣然
  封号又如何?有了封号,却被遗忘在角落,又有何用?
  漪最见不惯已权势压人之事,不说父亲是个从三品武将待百姓似亲人般,即使贵为郡主的母亲也最是温柔和善不过的,漪也很少因母亲是郡主就觉得自己与旁人不同,但顾氏这般,漪虽不屑,但宫中最看重的便是权势。
  顾氏这般言论漪不认同,若是宫中传的流言蜚语毫无根据,为何不传许氏,许氏与她不相上下,又有了头孕,也是众人眼中钉肉中刺,为何偏说顾氏,即使不能全然相信,那么也有十之五六。
  “漪谨记嫔主教诲,自会回去好好随姑姑学习礼仪,谢嫔主宽恕臣女,不过刚珍嫔主还道自己是珍姬,怎的这会便言自己为珍嫔了?莫不是珍嫔主年纪大了,连自己是何身份都记不清了?”漪眸中似是疑惑一般。
  咨尔美人罗氏,丕昭淑惠,珩璜有则,持躬淑慎,秉性安和,臧嘉成性,著淑问于璇宫;敬慎持躬,树芳名于椒掖。以册印封尔为贵人。尔其懋温恭尚只,承夫嘉命,弥怀谦抑,庶永集夫繁禧。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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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秀女林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宝林,赐封号祺,赐居建章宫秋爽斋,钦此!
  听闻其言,元懿不禁冷哼一声道:“一个才入宫的新秀罢了?一个自是没什么,可你瞧瞧没几日的功夫,宫中来了多少新人?以后更是只多不少!”
  话音刚落,元懿话锋一转,更凑近了些那洛美人:“不过,你我二人今日便是争得再凶又怎么样呢?皆是怨偶罢了。你莫说那些新来的越不过你去,可你又何时能越得过那珍嫔去?后宫素来最后只得一位赢家,谁又记得第二位、第三位的人儿呢?自寻烦恼而已。”元懿言罢拍了拍洛美人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自顾自喃喃道“怨偶怨偶啊”,佳人自是扬长而去,只留洛美人仍在原处伫立。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朝之夕,一片雪色入眼帘,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常恐秋节至,凉飙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自古后宫女子皆此。自进宫之日,便注定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可是梦。淡看花开花又落,只盼昔人笑归来。新人再入宫,一载去,年又长一岁,频栏独望叶落淡漠笑道宫颜老。
  裹紧身上锦被,手握暖炉,几分抑不住咳,铃兰看起,上前来说去内务府要些炭火也好暖暖屋子,无心多言,无力挥挥手示意去吧,脑海回想近些日子的传闻,元宵至了,皇上会带谁去呢?暗自揣测,答案却不知晓,躺入被窝。
  一室无言。等铃兰至。
  迎她入了漪的南厢房,白术早已煮好茶在厢房中,见漪回来那抹担忧隐了去,看向漪似有责怪之意,漪不好意思朝着白术笑了笑,而薛贵人已摘了披风,漪这才瞧到她眼下的一点泪痣,趁的她的容貌颇为妩媚,漪不禁赞叹“贵人这泪痣真是好看,漪很是羡慕。”
  拉着她坐在榻上,摸着她手冰凉,将白术刚煮的茶递予她“瞧您手凉的,刚煮的热茶,喝了暖暖身子。”“这储秀宫中还有些秀女未曾册封呢,不过想着比您那时秀女要少多了。”想来这储秀宫一年年有多少女子进来,又有多少女子册封,还有多少女子未出了这宫便香消玉殒,思及此,不由得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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