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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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士们只觉得这女人虽然刚才在他们面前显现出了青面獠牙，但她根本不是什么妖鬼，反而让他们想起远在家乡，倚门悬望的母亲、妻子、姐妹，令人心疼无比。
　　
　　灵犀看着那红衣女人，慢慢地又吟诵道：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
　　
　　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那女人将怀中紧紧抱着的衣包捂在脸上，放声大哭起来，哭声惊天动地，闻者无不下泪。
　　
　　“那是、那是给我们做的征衣啊！”小三子终于看清楚了红衣女人抱着的衣包，发现那果然跟他出征之时，发给他的衣包一模一样，叫了出来，然后便忍不住也痛哭起来。
　　
　　他这一哭，禁卫三军顿时也泪落如雨。
　　
　　灵犀慢慢地走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在那红衣女人面前展开，上面写着“魂归故里。”
　　
　　四个字是极其漂亮的飞白体，正是李世民的笔迹。
　　
　　灵犀慢慢地将纸条递了过去，含着眼泪，哽咽着吟诵道：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那红衣女人颤抖着双手接过，双手举过头顶，两行血泪从脸上滑落，她大张着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向着皇城的方向磕了一个头、两个头、三个头，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消逝了。
　　
　　地上只留下了一滩鲜红的血泪。
　　
　　以及痛彻心腑、哭得跟吃奶娃娃一般的禁卫三军。
　　
　　“於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世民毕竟身为千古一帝，虽然也为这场景动容，但还能勉强镇定着问道。
　　
　　灵犀转过身去，向李世民深施了一礼，回答道：“等今日白天，我会带令这个红衣女人出现的人去见陛下，还望陛下开恩，饶过她们。”
　　
　　“他们？”李世民皱了皱眉，心里顿感不悦，莫非这还是一批人干的好事？那他怎么还能轻轻放过。
　　
　　“若是陛下能仔细听过他们的苦衷，陛下定能开恩！”灵犀激动地说道。
　　
　　李世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灵犀，灵犀满眼泪光，坦然面对他的注视。
　　
　　李世民最终冷冷地说道：“朕准许那犯人当着朕的面诉说苦衷，至于开不开恩，朕自有判断。起驾，回宫。”
　　
　　禁卫军虽然脸上泪痕未干，但依然军容严整，片刻之间，便走得干干净净。
　　
　　李承乾也只能跟着李世民回宫，离去之时频频回望，干着急却也没有办法，只得连连向北斗丢眼色。
　　
　　北斗向他作了个“放心”的手势，便走到了灵犀身边。
　　
　　小三子突然冒出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哭啼啼地说道：“小娘子，你念的诗太惨了！小三子受不了！”
　　
　　灵犀没有理他，只是抬起头，注视着朱雀大街的尽头。
　　
　　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
　　
　　天亮了。
　　
　　承天门楼鼓声阵阵，文武百官鱼贯而入，按班排列在殿上。
　　
　　鸣鞭传警之后，李世民全身朝服，从禁中走出，升御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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